王一博做了一个梦。
梦里，肖战来了郑州，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握着他的手，想努力地跟他说一句“别走。”
可怎么也开不了口，越是想说就越张不开嘴。他知道他在梦里，可竟然在梦里，都不能把那人再多留一留。
迷朦的眼睛缓缓睁开。日光洒落下来，有一些刺眼。
王一博翻身坐起，可身上滑落的外套却不是他的。
膝盖上有些怪怪的触感，王一博摸了一摸，原来是伤口处被重新处理，包上了干净的创口贴。
他有一丝愣神，周围的孩子陆续醒了，社工阿姨与孩子们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里。
有那么一点不真切，可王一博终是摇了摇头。
那个人，怎么会来？为自己包好伤口的，又怎么会是他……
难道因为做了这样的梦，就敢怀揣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不成？
王一博立起了身子，将抓在手里的外套放到了一边。
“一博哥哥，你太厉害了！这是你变的魔法吗？”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到了他的眼前。手掌打开，安静落在掌心的，正是一颗软甜的红枣。
王一博愣了愣，他知道带来的物资里有干果，但应该是在另一个安置点里，原还想着今天找个空档去取，可竟然，孩子们都拿到了吗？难道是他记错了物资分配？应该不会啊，那随行而来的救援物，是他跟另一个志愿者一起点收登记的。他的记忆力一贯很好，昨天也的确没有在这里看到存着干果的物资包，那这个红枣是哪里来的？
王一博歪了脑袋，却并不想破坏孩子心里的梦幻童话“对啊，不过魔法出现了一点问题，一博哥哥忘记把变出来的红枣放在哪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就在那里呀！”稚嫩的童音清脆落地，王一博顺着那孩子指出的细瘦手臂看去，正是几个志愿者在分发早餐。一个面包、一瓶水、一包红枣，到小朋友还有一盒牛奶。
发着早餐的志愿者里有李爽，王一博带上口罩，接了物资，加入了帮忙。
“嘿！田螺姑娘来过了。”李爽悄悄凑到王一博跟前，小声说道。
“什么田螺姑娘？”王一博头也没抬，认真点数着合包好的早餐份数，再递到排队来领取的人手里。
“一夜之间多了三车物资。你没发现，连备用电源都通上了吗？还有纯净水、药品和这些吃的，一下就让我们从贫农变地主了。”
王一博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是捐来的赈灾物资到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李爽摇了摇头“你知道吗？灾情开始的头两天一般都是最难过的，前线救援人员到了，一大班子人要吃要喝，但不管是国家还是民众，大家第一波给的几乎都是钱，钱当然是好东西，可在灾区可换不了饭吃，大批量的救援物资过来还要检查登记，真的能到我们手上都得三天以后，所以这前两天，就只能靠各路救援会自己带来的物资，想想昨天我们连电路都接不上，就知道这物资得有多紧张了。这还是汶川地震之后，各大救援会摸索出经验来了的结果。可是你看我们现在……”
王一博顺着李爽勾起的下巴看了一看。
“有面包、有干果还有牛奶。满满三大车的物资，还是连夜送来的，我去登记簿上查过了，没有名字。你说，各大救援会该到的早到了，这个大灾当口，谁会冒着危险送来物资还不留姓名，那不是田螺姑娘又是什么？”
王一博皱了皱眉“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做好事留名字的。”
“说的也是。”李爽耸耸肩，“到底还是我大中国好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真热血。不管是谁，真的要谢谢他了！让孩子们能吃上牛奶面包，让我们也不用再摸黑工作了。”
前头的食物分完了，王一博转身拆了一箱新的。刚刚忙着发物资，倒也没细看，如今新拆出的牛奶拿在手里，倒是让他愣了一愣。
——“狗崽崽，你喝的那个给我看看。”——
——“不给。”——
——“给我看看！我不喝，就看一看！”——
——“不行。”——
——“呀！你真是……”那人泄了气，没一会又找到了新角度，“你那个有糖！真的，不骗你！”——
——“所以呢，不能喝？”——
——“会胖的呀，笨崽子，下次哥哥给你买没糖的噢。”——
——“鬼才要！”——
后来啊，这个哥哥，真的给他买了无糖的，却不是咖啡，而是牛奶。
——“哈哈哈哈哈，狗崽子就应该多喝牛奶的呀！哥哥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款的，很好喝，你试试嘛！”——
——“肖战！你找打！”——
那一包牛奶，放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喝上一口。倒不是他故意不喝，而是放下了牛奶只顾得去追打那人时，误打误撞地被后进化妆室的大成喝了去。
很久以后，在他与肖战再不能见面打闹的某一天，他在一个酒宴上，多喝了些酒，酒精上头，也不知是哪来的执着，这个小孩硬是拉着乐乐和岩岩，帮他满世界找牛奶。他说不清那个牛奶的牌子，只能粗略地描述说，是全世界最好喝的牛奶。可这世上，又哪里有这样，挂着独一无二“最好喝”的标签的牛奶？
乐乐和岩岩陪着他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在最后一家7-11里，他看着半空的奶品区，终于失去了寻找的力气。
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全世界最好喝的牛奶。
王一博，喝不到了。
“一博，牛奶有问题吗？”李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一博回了神，拿着牛奶的手收紧了些。
他笑了一笑“没有，这是，很好喝的牛奶。”
从物资车上下来时，肖战几乎挪不了步子。
他的腰有旧伤，因为拍戏吊威亚，腰伤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过。
如今，为了赶去千里之外，看一看那人，更是挺着腰背在物资车上熬过了往返快20个小时的车程。
“阿战，还好吗？”张晶守在横店酒店私密的停车位前，眼见肖战从车上下来，便跑来扶他。
肖战只觉得腰间疼得发麻，却也不想让经纪人担心“还好，等我缓一缓，就可以走。”
“阿战！你这是，何苦呢！”张晶的心头压着一把火。一把从肖战告诉她要连夜赶去郑州，又在天没亮告诉她，自己会随车返回时，就灼灼燃起的火。
他去，她拦不住，可去了，却真的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连休息都没有，又折返回来，这是在做什么？当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真的以为自己刚强地无坚不摧吗？
“拍戏等不了，总不能一直请假吧。”肖战低垂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琉璃般的眸子，遮去其中的情绪，“何况，你说的对，两个顶流要是被爆出同时出现在郑州，得多可怕。”
肖战笑了笑，可张晶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会想起顶流见面不好了吗？那我死活拦着你不让去的时候，你怎么就没听一听我的呢？”
张晶的手搀着肖战的臂，她说得气极，可手上的力道却是轻的，她是真的替他不值又委屈。
“去都去了，我都做好了发公关稿的准备，你怎么就没有……”
“晶姐！”肖战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看过他了，够了。”
“你可真是……”
够了。
联系不上那人时，神智全无，才会不顾一切，只想去看一看他。可真的见到了他，心里才有了回神般的害怕。
他的崽崽一如既往，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认真、执着、勇敢。
这样一个让不假辞色的韩红老师都夸个不停的小孩，实在应该拥有一切美好的喜欢和祝福。
他不能那么自私，不能让好不容易割开的界线，重新混淆，不能让他的崽崽，因为自己沾染污名。
何况，
那一年，他的崽崽当着他的面，亲口说
——“我嗑的CP一定是真的？”——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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