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求一个答案

肖战闭上了眼，喉咙里泛着的酸涩滋味，刮着喉头寸寸生疼。

当年张晶就问过他，与那人切割，再不联系，再无相关，这样的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肖战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其实承受不起，但凡只要他的崽崽给那时的他一点点肯定的回应，他都会抛下熙熙攘攘阳关道，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可是，他可以过独木桥，却不能硬拉着并无此心的人，一并舍了阳关大道。

喜欢这件事，一个人也可以做的很好吧。

肖战的手轻轻抚上另一个手腕，紧紧扣住那腕上，刚刚戴好的iWatch手表。

“一博，这个给你”韩红老师递上一个盒子，王一博有些不明所以，可韩红来不及等他细看。

“iWatch，每个志愿者都会戴一个。里头有个功能，是发送自己的心跳。我都给你设置好了，每隔2小时，找到我的名字，给我发一次。”

“姐，这是……”

“基金会的约定，大家在救灾，彼此不能时刻照顾到对方，发一发心跳，让另一个人知道，你很好。虽然现在信号不算稳定，但我试过了，用iWatch是可以收发的。”韩红的眼睛没有像往常那样，定在王一博脸上。只是快速地说着，干脆利落。

王一博扫了眼周围，几个同来的韩红基金会的志愿者，果然都戴上了腕表。

可不知为何，他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拿出了手表，给自己戴上。

两个小时后。

肖战的iWatch上第一次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将那信息点了开来。

是遥远又相近的，心跳。

郑州的通讯终于在第三天全面恢复了。王一博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不间断地响起了信息接收声。

蜂拥而至的信息里，有涵哥、大老师他们发来的问他身体情况和安全与否的关心，也有一些朋友知道了他跟着韩红来郑州救灾，想给灾区捐钱捐物的询问，还有家里亲人对他的紧张和挂怀，自家妈妈甚至破天荒地发来了几十条长语音，都是来问他的状况和叮嘱他万事小心的，当然也有经纪人的，小心翼翼地来问进展，又不动声色地说一说紧密的通告。

王一博把手机上亮起的红点，一个个按灭。终于还是没有在里头找到哪怕一条，那个人发来的信息。

在最后一个红点灭掉的时候，王一博轻轻吐了口气。

心里闷闷地压着什么，原来，不是那个人，万千想念和关怀，都上不了心。

腕上的iWatch发出滴滴的提醒声，韩红老师也是仔细，似乎是怕自己忙起来就忘了两个小时的约定，还在手表里专门设置了闹钟提醒。

他点开屏幕，熟门熟路地发出了报备。

王一博其实很喜欢收集手表，对iWatch的这个心跳功能曾经也有过研究。他知道这是品牌方为了圈住买家而秀出的营销方式，可他曾经其实也有对此心动过。

那时，还在组里。明明是热到快要虚脱的季节，他与他还偏要黏糊地凑坐在一起。

——“战哥，我明天要走，录《天天向上》，走三天”——

他说得小心，可那人还是皱起了眉，耍赖怨怼。

——“啊～你别走了，你走了他们会疯狂压榨我的～真的拍不完了”——

——“两天！我两天就回来！”——

他火速后撤了底线，只是想让那个人可以松一松眉结。

——“王一博～你别走……”——

那个人真的很少这样叫他全名，于是他更着急，可行程是早半个月就定好了的，《天天向上》不比其他综艺，那是他的家，是他铭记感激一辈子的地方，他推不了。

——“对不起，战哥。”——

少年的额角渗出汗来，可他知道，那不是被这天气蒸腾出来的。

眼前的男人愣了一愣，倒是“噗嗤”笑了出来。

——“好啦，狗崽崽，知道了，去吧。”——

停了一停，那人又转起了手上的陈情，似乎不经意地说起。

——“哎，你知不知道iWatch出了一个功能，两个人可以互传心跳。是不是很有趣？你走的这两天，我给你发，好不好？一天一次代表今天拍得很顺利，一天两次，代表魏无羡又过了很悲惨的一天，一天三次……”——

他抬起了头，不明白为什么身边这人突然停了下来。

却听那人低落的声音，似呢喃般在自己耳边响起

——“代表蓝忘机，要快点回来啊。”——

他转过头去，看到那人的眼睛，那么干净又透亮，像星星，让他突然乱了心跳，又快停了呼吸。

耳廓骤然红了一圈，他只能仓皇地掩饰

——“可我，没有IWatch”——

那人像是笑了一笑，手上的陈情转得更快。

——“是吗……好可惜啊”——

因为这一句可惜，21岁生日那天，他偷偷在苹果的官网上下单给自己买了一支iWatch。预约到货，已在一个月后，那时剧组刚刚杀青，他与他一同回了北京。就在他兴致冲冲地想用这支iWatch给那人打出第一个电话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换掉了号码。微信拉黑，新号不明。

他丧魂落魄地度过了四天，可在四天后，那个像是人间蒸发的人，却突然发出了微博。

——“夏天的风结束了。”——

彼时的他握着那支崭新的iWatch，苍然一笑。

是啊，结束了，真可惜。

那一支只打出过一次电话的iWatch被他放进了抽屉最深的地方。就算之后他们重新加回号码，重新变成微信好友，就算他们彼此默契地重新在镜头前、在节目里嬉笑打闹。他也从未想过，要把那支表再戴回手上。

那一天，魏无羡被留在了那个地方，自然也不会再有人真的在等蓝忘机传回的心跳。

可谁又知道，那一天，戴着iWatch打出那个不通的电话的王一博，曾经想说——

“一天一次是在想你，一天两次是想见你，一天三次，是我的心在替我说，我爱你……”

真是，可惜了啊。

王一博摸了摸手腕上的表。怎么也没想到，隔了两年，自己竟然会因为要报备平安而重新戴上iWatch。还那么讽刺的，是要用这心跳的功能。

谁说命运不是个爱捉弄人的捣蛋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