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Fall

尽管肖战婉拒了王一博的好意，可吃过晚饭，他依然示意他跟上自己。

“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啊？接下来几天有你忙的，还是趁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在了解了这次出差的日程之后，肖战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体恤上司的话。

“你在关心我。”王一博胳膊支着扶手，单手撑在头侧，一张脸被光和影一分为二，一半笃定，一半戏谑。

“……”摸摸鼻尖，肖战不自然地将头背过去看着窗外。

又来。

相识的三天里，这男人明明一句逾矩的话都没说过，可就是每一个字都能跟暧昧挂上钩。

欲擒故纵不是什么高深的手段，但想要玩得出彩，面孔、气质、眼神、语气、表情……总之，外要有体现，内要有积累。要做到像王一博这样自然地流露，分寸感也十分重要，尺度和时机拿捏得当，才不会有少一分的轻浮和多一分的油腻。

所以，自己这是遇到了一个高手。

肖战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应该同情自己。

他空窗期已久，实在是对感情之事存了阴影和后遗症。真心爱过，再被真正伤过，没有人还能云淡风轻，一笑揭过。

车子停在路边，视线所及是江对岸地标扎堆的陆家嘴，好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临江，夜景，让肖战一时恍惚。仿佛自己如今仍身在重庆，而江对面就是熟悉的山城。

习惯性地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王一博看着前方不远处一动不动临江而望的人，身影落寞。

他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地上成双的倒影，像是了了一桩心事。随即又微微蹙眉，他的感性屈指可数，所以这不是个好迹象。

“走吧。”王一博率先转身。

“啊？难道不是来看夜景的吗？”看着走远的男人，肖战快步追赶。

“是。”王一博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但不是这样看。”

当肖战紧随王一博来到游艇内港池泊位，登上其中一艘名为“Tracer 85”的游艇时，才明白所谓的“不是这样看”是什么意思。

“坐好。”将肖战按坐在船尾的休闲区，王一博熟练地发动游艇离开泊位。

此时黄浦江两岸灯火通明，一条水路隔开魔都两副面孔，一面是时间沉淀下的风华绝代，另一面则是时代前行中的风华正茂。

尽管两岸风光无限绮丽，可从上船起，肖战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掌舵的男人。他认真又淡定的样子真不是一般迷人，不逊于璀璨景致的熠熠生辉。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一边查看密密麻麻的电子海图找经纬度一边控制舵，王一博依然从容不迫，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抓包肖战的盯视。

赶紧别开眼，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欲盖弥彰，肖战强迫自己故作镇静地看向王一博：“没什么，就觉得Yibo你好厉害，竟然还会开游艇！”

回答有虚有实真假参半，不过符合场景，逻辑上倒也算滴水不漏。

“18岁时父亲送了我一艘游艇，觉得有趣就考了驾照。”选择回答明面上的夸赞，算是对自己占据肖战全部视线的小奖励，“事实证明，开游艇不仅刺激，还可以锻炼智力，是一种极为文明的运动方式。”

也是你们有钱人才耍得起的运动方式，肖战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湿冷的江风扑面而来，吹散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此时江面船只不少，有带着灯光秀行驶的小型观光轮渡和大型游艇，肖战注意力被转移走，不少错过的船上有老外看到开游艇的二人，兴奋地挥手大声跟他们打招呼。

肖战也受到感染，开怀笑着高举双臂挥动回应，少了拘束的表情生动又可爱，令王一博忍不住侧目。

江面也有几艘像他们一样的小型游艇：“私家游艇还真不少！”

“你比较幸运，正好赶上对的时间。”

“对的时间？”

“每晚七点到九点是游江观景的黄金时段，不过黄浦江每月只有六天会在这个时段涨潮。”

原来如此，难怪这人今天一定要带自己出来。

在江面兜了一大圈，把游艇泊回泊位，王一博单手捋着自己有些吹乱的发，越过肖战下到下一层的沙龙区：“进来坐会儿再回去。”

也好，开船是件费脑费体力的事情，体贴老板可是每个员工应尽的本分。

这所谓的沙龙区十分宽敞，有沙发，有餐桌，有厨房，俨然一间小型开间公寓。

“喝点儿什么？”打开冰箱门，王一博摸出一瓶巴黎水“咕咚咚”喝了几口。

“跟你一样吧～”

看肖战站在原地好奇打量又不敢擅自走动的拘谨模样，王一博把刚拿出来的绿色玻璃瓶递给他。

“随意看。”说着自顾自坐在沙发上休息。

“哦……”拧开手里的瓶子，肖战往里走去，那里有一扇门。推门而入才发现里面是一张宽敞的双人床，旁边还有淋浴室。

“这里是主卧。”

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在肖战耳畔响起，像被这几个字烫到，肖战的耳廓红得透光：“哦哦，主、主卧，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贸然闯进别人私密领域的认知让肖战慌乱不已，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

“别紧张。”拍拍身前有些瑟缩的肩膀，王一博一秒看穿他所思所想，“我没在这里住过。”

也对，有洋房还住什么船上？

几步走回沙发坐下，他招呼肖战：“过来坐。”

其实刚刚的游览过程中肖战一直坐着没动，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累，不过自己这样站着跟老板说话貌似不太礼貌，还是顺从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离那么远干吗？”

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鼻尖：“……哦。”

无声挑眉，肖战认命地挪过去跟老板坐到一边。

这回王一博不说话了，他没看自己，只是单手撑在下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偏肖战这会儿觉得喉咙发紧，痒得他想咳。现在的静谧虽然尴尬，可他觉得如果此时自己再制造些动静怕是会雪上加霜。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却忘了这是气泡水，一口下去喝岔气，反而剧烈咳嗽起来。

放空被打断，王一博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起身挪到他身边帮他顺着背。认识三天，这已经是肖战第二回呛到他自己了。

记得他简历上的年纪比自己大六岁，而立之年的人怎么还毛躁得像个小孩子？

肖战一张脸憋得通红，咳到眼泪都开始往外冒，心里惦记的却是这回真是糗大了。可像是突发的应急反应，他越急，咳嗽越止不住。

下巴忽然被有力的指节捏住抬起，嘴唇贴上两片微凉的柔软，呼吸间全是对方温热的鼻息。眼前是近视都忽视不了的清晰面孔。

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四目相对，在大脑宕机几秒后肖战条件反射地紧闭双眼。只是他眼睛刚闭上，令人晕眩的鼻息和唇上温软的触感就已一同撤离。

“好了。不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