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在去王一博外婆家的车上，肖战甚至有些后悔。

　　这一去，感觉就像见家长似的，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纸合约。

　　而是还是快到期的那种。

　　肖战想着想着，不自觉叹了口气。

　　王一博打着方向盘，对他说：“怎么？害怕了？”

　　肖战瞥了他一眼：“怕的是你吧，不怕被家里人知道你包养演员吗？”

　　“说的也是。”王一博勾着手指敲了敲他的大腿，含着笑意说：“那你要表现好一点，别露馅了。”

　　*

　　肖战可以看出来，王一博此时此刻心情很好。

　　以前王一博也经常会去看外公外婆，不过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去，就连贴身助理冯周也没跟着去过。

　　所以今天他会带肖战过来，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他外婆家在北京西南的十渡，是老两口退休之后王一博给他们安置的养老地。十渡距离北京不远，而且有山有水、环境秀美，在这里养老要比在北京市区健康安逸的多。

　　老两口住的地方是一幢木质别墅，庭院里可以种花种菜，还在后院里建造了温泉泡池。从别墅二楼的观景台向外眺望，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和波光粼粼的拒马河美景都能够尽收眼底。

　　知道王一博要来，外公外婆早早地就在庭院门口等着了，看到车里下来的是两个人的时候，老两口明显有些惊讶。

　　“一博，这位是？”外婆问。

　　王一博拍了拍肖战的后背说：“我朋友，也是我公司的演员，这两天他刚拍完戏，我带他来十渡玩玩。”

　　肖战跟外公外婆问了好。

　　外婆看着肖战，笑眯眯地说：“我说小伙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原来是个演员，来，小肖、一博，快进屋吧。”

　　*

　　别墅里有个做饭的阿姨，但外婆看王一博好不容易过来一次，还带了朋友，非要亲手做几道菜让他们尝尝。

　　肖战之前租房子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厨艺不错，所以主动请缨去厨房帮外婆的忙。

　　看肖战切菜时利落的刀工，外婆一脸赞赏，闲聊起来：“小肖啊，你拍戏这么忙，还有时间自己做饭吗？”

　　肖战笑着回道：“签了一博的公司才开始忙的，前几年工作不多，不怎么忙，都是自己做饭。”

　　外婆说：“你气质好，五官也优越，别着急，再拍两年的戏肯定能火。”

　　肖战笑着说：“火不火我倒不在意，有戏拍就行，我喜欢演戏。”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最好了。”外婆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一博从小就喜欢音乐，但却没做这行。”

　　肖战洗菜的手顿了下，“⋯⋯他喜欢音乐吗？”他从不知道王一博竟然对音乐有研究。

　　“嗯。”外婆回想起来还有些骄傲：“他三岁的时候就学钢琴了，参加少年儿童钢琴比赛还获得过专业组冠军呢，他十岁的时候就会作曲了，不过后来⋯⋯后来因为他妈妈的事，他受到了打击，之后又为了我们老两口，学了商科。”

　　肖战在圈子里隐约听过王一博家里的事，不过他从没在王一博面前主动提过，所以对于王一博年少时的事情，他知之甚少。

　　“他现在......”肖战低头洗着菜，若有所思地说：“很厉害，把公司管理得很好。”

　　“嗯，我知道。”外婆说：“这孩子从小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他家里这种情况，在公司里能争取到一席之地也是苦了他了。”

　　肖战没说话，王一博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虽然他有时候像个幼稚的小孩儿，但却从没显露过怯懦的模样。

　　“他从没带人来过这里。”外婆微笑着说：“今天他能带你来，肯定是把你当做很亲近的人。你看这孩子表面上和谁都能做朋友，但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把自己心封闭起来了⋯⋯不瞒你说，他十几岁的时候我们曾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不过医生也没什么办法，后来⋯⋯后来他自己就慢慢好了。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好了还是装的。这孩子对我们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我希望......”外婆拍拍肖战的肩膀，轻声说：“希望你们这些同龄人能多和他交流交流，十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明天你们可以出去玩玩，散散心。”

　　*

　　他们这顿饭采用的食材全是外婆家果园里结出来的有机蔬菜，吃起来清脆可口，肖战非常喜欢。

　　外婆见他吃得香，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东西，到最后肖战实在吃得太撑了，只好把盘子里的蔬菜转移到了王一博碗里。

　　王一博倒也没拒绝，只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朝肖战眨了眨眼。

　　*

　　晚饭过后，他们又跟外公外婆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九点左右，两位老人就回卧室休息了。

　　打扫卫生的阿姨在二楼给肖战和王一博准备了两间卧室。

　　肖战想上楼，王一博却说：“这么早上去多无聊啊，跟我出去逛逛吧。”

　　此时已经入秋，夜晚的十渡还是有些冷的，王一博在车里翻出了一件大衣给肖战披上，握着他的手说：“你免疫力太差，不多穿点会感冒。”

　　肖战心虚地看了眼外婆他们卧室的窗户，看灯已经熄灭了，才没甩开王一博的手。

　　顺着别墅外的石板路走一两百米，就走到了拒马河畔，夜晚的河水在月光下显得清澈又静谧，王一博牵着肖战的手沿着河床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时光。

　　“你⋯⋯”肖战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王一博闻声停下脚步，“外婆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小时候喜欢音乐，但我没怎么见过你碰乐器。”肖战如实说。

　　“以前喜欢过⋯⋯”王一博回过头看着他，“不过现在也都生疏了。”

　　“是因为要管理公司么？”肖战问。

　　王一博想了下，“是，也不是。”他用大拇指摩擦着肖战手心说：“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本书吗，《月亮与六便士》。”

　　肖战点了点头。

　　“我心里原来也有月亮的，不过后来，只有恶俗的六便士了。”王一博漆黑的眼眸映着朦胧的月光，“因为能让我抬头看月亮的人⋯⋯不在了。”

　　肖战收紧了指尖，握着他的大拇指说：“也许她变成了月亮，在天上守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