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大概是这聚集地里最强的了吧。
男人离开了，江冥却并没有觉得舒心，只是惋惜的晃了晃咯吱咯吱作响的门，心里叹气。
啧，要不是打不过，准让那个男人赔穿底裤。
若是之前的江冥，一个普通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太弱，和一个大块头打确实不是很明智的选项。
不过即便没有把握，他的气势也不会弱于任何人，这是在末日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
“睡吧。”看见祈闽瞪大眼睛盯着他缩在墙角，江冥随口安慰了他一句，在他看来，这个小狼崽之前是被欺负狠了，所以现在养成了这样易受惊的体质？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装着点点亮光，睁大的眼睛圆溜溜的，有点可爱。
和那个人太像了……江冥心中微沉，重新躺回床上盯着房顶，这一世的他，这时候会在哪里？
早知道应该多了解他的过往的。
……又是这种眼神。
祈闽垂下眸子，他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能感觉出来江冥是对自己好，可是这个好总是掺杂了一些惋惜和怀念。
这个好，不是给他的，是给像他……不，是他像的那个人的。
男人走出江冥的房间后，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难看的盯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好一会，可是迈不动再进去一次的脚，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对付不了的人，总有人能对付。
又是一夜未眠，祈闽在清晨的时候才有了点睡意，身体蜷缩在一起头微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
江冥早醒了，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可也难得想赖赖床，无所事事的他盯着祈闽，越看越觉得他像那个人。
话说回来，那个人在他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面容全毁，唯独一双狼一样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具体他长什么样子，他还真不清楚。
不会这个小孩就是他？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闪过就被他按压下去了，借着朦胧的晨光，他看着门缝外的天空，水洗后一般清澈的蓝，一望无际，城市越腐败，天空越纯粹。
祈闽是被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看见了江冥正在拆他手上的纱布，发出的声音很轻。
江冥瞥了他一眼，随后随手把拆掉的绷带扔在地上，剪刀也随意丢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让本来就不剩多少困意的祈闽彻底清醒了。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化脓，变异犬咬的伤口很严重，几个血孔还在不停的渗着血，其他地方还好些，多少可以看出有点好转，但是这几个血孔才是最棘手的伤口。
江冥清洗了伤口，再次缠上绷带。其实这个伤口只要有一点变异治疗绷带就能很快的治好了，但是对于现在的他，变异治疗绷带还是太早了。
今天，两人要做的就是强身健体。
房间里的空间太少了，两人也都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所以走到了聚集地后面的街道里锻炼。
这街道倒塌很严重，很多石块和碎片都落了满地，江冥选了一处比较完好的地方，弯腰对着地面上一大块连着混凝土的石块随手一搬。
没搬动。
又尝试了两下，石块纹丝不动。
江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眼，沉默了好一会，选择先开始长跑锻炼。
祈闽并没有跟着锻炼，他来到刚刚江冥在的地方摸了摸那个大石头，小拳头敲了敲石块，试探了一下后，伸出右手对着一块碎石轻轻一捅，碎石上便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
他若有所思的收回手指，看向锻炼的江冥。
这种生活过了两三天，都是江冥锻炼，祈闽在一边看着，他不是不想和他一起锻炼，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现在太差，根本没有可能做这种剧烈的运动。
江冥也不管他，祈闽在一边不哭不闹也不惹麻烦的，所以他乐的清净。
结束今天的锻炼，天色已经不早，但是距离夜里还是有些距离的。江冥带着祈闽回到聚集地，只是这次，他们都被拦在了聚集地外。
“你已经被驱逐了。”今天轮班的守门人这么说。
江冥没什么表情，倒是祈闽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什么。”他道。
守门人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这……话说来也不能怪别人，从末日降临的一开始，孩子和老人就是注定被遗弃的。这两种人只能是拖累，所以我们这里一开始就有老人和孩子不能进的规定。”
江冥神色变了变，阴沉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戏谑起来，好像在看什么不属于他的热闹。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个决定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要是有怨气找聚集地的老大去，他这么说的。”
“不过，只要你把孩子丢在外面，你自己也是可以重新住进来的。”
江冥顺着守门人的话看向身后的祈闽，他这时候并没有低着头，情绪很平静的看着两人。
“丢掉？”
“嗯。”守门人习以为常的说，很多人都会选择把累赘丢掉，这些人的存在除了给聚集地增加负担，还能有什么作用？所以他们也都习惯了不欢迎孩子和老人的存在。
能在这聚集地里面的，都是身强体壮，至少有一战之力的人。
祈闽看向沉默的江冥，拳头微微攥紧。
上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是半个月前……还是什么时候？
他也不是没有被人看中过，想留在身边的。虽然知道他们图谋不轨，可是祈闽认为活着最重要，可是往往，他都只会被人留在领地外面，再次打回原形。
江冥被守门人的话逗笑了，他倒是忘了，这个小地方，竟然还有人敢杀死孩子和老人，要是放在那些地方，这种人应该会被所有人“惦念”着，直到死亡吧。
孩子等于希望，在未来的几年内，都一直是各个安全区想抢的资源，也只有这种消息不灵通的小地方，才会觉得孩子是拖油瓶。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收拾东西，这个行吧。”江冥忽然从沉默中醒来，道。
“可以，……嗯？”守门人先是下意识答应下来，可是后来却又懵了，“你要出聚集地？”
“嗯。”
“你要为了个小屁孩，出聚集地？”
江冥懒得和他继续说什么，看他答应了便和祈闽走进了聚集地，留守门人一人独自满头疑惑。
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聚集地的保护，出去只会被那些丧尸怪物生吃，真是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直到回到房间里收东西的时候，祈闽才有些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
“收东西。”他扔给他一块布，道。
祈闽下意识接过，思量再三，问：“真要走？”
江冥嗤笑了一声看他：“你不想走？那没办法，跟着我的人，只能跟着我走。”
“我在哪你就必须在哪，这是当初你决定跟我的那天起，就应该有的自觉。”
祈闽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了。倒是江冥说完有些若有所思，他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至少现在一个随随便便的灵级怪物就能弄死他，实在是没有说这种话的身份。
但是能跟在他身后的，都必须遵守他的规定。这是他一贯作风，之后能跟着他的人，都是必须对他百分百忠心的人。末日里人心隔肚皮，不小心和强势点，只能把自己交代了。
他的东西也不多，几件衣服，吃的喝的也已经差不多了，其他的东西要么不值得带走，要么带不走，所以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也就是这时候，屋外，那曾经来过一次耀武扬威的男人再一次造访。
只是这次来的不仅是男人一个人，他还带着一群人，团团围住了他的门口。
江冥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看，我就说他有出息了吧，都能养的起拖油瓶了。”男人指着他，耀武扬威的道，“这种人还能留在聚集地吗？”
“我本来还不信，江冥这种窝囊废还能养起孩子，那不是一个拖油瓶连着一个拖油瓶吗？”
“不对吧，让一个孩子进聚集地，那不是浪费我们的粮食吗？”
“对啊，不是说了拖油瓶不能进来的吗，我看又是哪个守门人没有好好管住自己的手，被一点小利贿赂了就放进来了吧。”
人们指指点点的道，言语间都是对祈闽的恶意。祈闽只是木然的听着，这些话他早就听够了，这些人，多少也不会换两句新的来隔应人。
孩子进聚集地确实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正常情况下很多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这事纯粹是有人挑事。
“依我看，这个孩子是肯定要赶出我们聚集地的，还有江冥，都是他把他带过来的，也要去赶出聚集地才行。”男人听够了才说道。
也是这个时候，江冥才弄明白他们这群人想干什么。
原来不是为了“切磋”。江冥松开了放在腰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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