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澜想要的医馆办好手续时,是在六天后。开张大吉,池书渝带了一只装满银两的钱袋、三幅画、一只兔子跟两个唯念要捎来的荷包,过来拜访。
医馆的大门此刻是敞开的。池书渝站在门前,扣动了一下门上的门锁来视尊重,这才踏进门。
他寻来的医馆分成前后两院。前院是门面,共有两间房间,大的一间视为大门,进门看见的就是柜台,跟一排的草药柜。池书渝大致一扫,只见了尚司秋一个人站在一排药柜前。
他的指头下意识勾了勾自己背在肩上的包袱,道:“呃……我是来还之前的谢礼的。另外就是,医馆初开,要用银两的地方很多,我娘让我送一袋过来。”
“哦。”尚司秋简略的应答了声。他从柜台里走出来,向着左手边的房内走去,示意池书渝跟上。
进去房间,靠左的位置摆着三张靠墙竖放的床,除外则是一架有些陈旧的柜子,贴在进门后墙面放置。尚司秋走到房内连接后院的木门前——它在这间屋子右侧接近中央的位置。
“嘎吱。”
被推开的门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尚司秋站在门前,几乎面无表情的让池书渝进来,才将门带了上去。
医馆的后院是一主、一次、一院、一厨、一厕的构造:它的整体呈方形,院落在中央,主屋位于院落的最后,厨房以及次房在院落的右侧分开排列,厕所则在院落左边靠近前院的位置的一条专门开辟的小道末尾。
院落不大,靠近主屋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石桌,四周整齐的排列着几张石凳。池书渝坐到其中的一张凳子上。他将背上淡蓝色的包袱取下来放在石桌上,把那只乳兔从口袋里托出来,向尚司秋道:“这是今早在集市上买的。你可要?”
尚司秋手下正为池书渝煮着茶,听得他说话,就朝着那只乳兔看了眼:团起来的身子,浑身雪白,两只红眼睛,耳朵笔直的竖着。许是有些警觉,粉嫩嫩的鼻子一耸一耸的。
他摇摇头,道:“不要。我不太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尚司秋将手底烧起来的茶壶放好,坐到了池书渝的对面,道:“陈惊澜今早就在忙。你是要找他吗?”
“唔……倒不是,既然他在忙,我便不打搅他了。”
池书渝把乳兔放到怀里,把包裹给打了开:那里头放着三卷被放置在锦盒里的卷轴,分别是日出图、入海图、森林图。
日出图的背景取在了高山上,左侧一支黑色的桃枝伸出,呈张扬式向另一边伸展,火红的太阳架在被桃枝覆盖住的后方,一半深深地落在了画布下半部分的高山下,一半清清爽爽地在半空中流转。
入海图通面湛蓝,用了倒影的方式,上半部分为深蓝,下半部分为浅蓝,正看是鱼群在水下嬉戏,倒看是一条由小鱼群形成的大鱼跃出水面。
森林图是幅水墨画,深浅不一的黑色墨汁一点、一扫,就是几棵树木,再随心地点缀一番,便是一片树林。
尚司秋将这几幅画的画布抚摸了一下,眼里含着几分讶然。
池书渝解释道:“这些画卷是用来答谢先前陈仙人的救命之恩的。一副是从前的,两幅是有名的画师新绘画的。”
“嗯。”尚司秋将画卷卷好,重新放进锦盒,客气的问道:“是喝了茶走,还是现在走?”
池书渝沉默了下。他抚摸着怀里乳兔绵软的毛发,有些难堪的道:“我吗……我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说说话?”
“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吧。”
池书渝将腰间那只钱袋取来,放在尚司秋收拾好的锦盒上,喃喃道:“事关我的母亲。其实也没什么的,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回过神,摸着胸襟,从里头掏出一大一小两只荷包,送到了尚司秋的手上,“这是我娘亲绣的,紫色的是陈仙人的,这只小的玉白色的是你的。”
尚司秋将两只荷包接下,看了眼:紫色的上头绣的是牡丹,跟一只吊睛白虎;玉色的上头绣了一片菊花,跟一对白兔。
“她的手真巧。”
尚司秋好不吝啬的称赞道。
池书渝笑笑,“你喜欢就好。”
他站起身,以手指指着锦盒上放置的锦囊,道:“这一袋是我此次带来的银两,你放心用,不够传信说。茶,我就不喝了,多谢款待。屋子的布局我熟悉,你不用送。”
他话罢,已然朝着前院去了。尚司秋站起身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摸摸那个鼓囊囊的锦囊,又把手掌抚上了两只荷包。他隐隐觉得,紫色的那只里面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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