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生，长生，我在这里！”

肖战在海边徘徊半个时辰了，不知怎的今夜渔人的网收的格外的迟，肖战想王一博想的不行，又不敢太靠近岸边，只能在海里一趟趟潜上来又沉下去，好几次不小心靠近渔船，险些被发现。

王一博出现的一刹那肖战昨夜的不快就都烟消云散了，他用力挥挥手，喊完了“长生”还要心虚的环顾一下四周，应该不会再有渔人了吧。

王一博才刚从马车上下来，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紫竹一步不离的跟着，把加厚的披风往他的身上盖，王一博自己用手拢了拢，露出的一节手指苍白且病态，抓紧领口的时候被多且密的兔毛挡住。

“退下吧。”

他没有回头，说话的时候用手稍稍挡住嘴巴，身体还很虚弱，中气不足，紫竹却听了个明白，握紧佩剑上前一步，“世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说话不顶用？”

王一博扫过他的晃荡的剑穗，这把剑是当年他第一次学会舞剑时求了娘亲另给紫竹打的一把，一主一仆，如今紫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他却……

眼神黯淡了一瞬，紫竹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重话，怔愣在原地，海边的风卷起两个人的衣角。

“你会吓着他的。”

“是。属下就在马车边侯着。”

“好。”

王一博这才往岸边去了，行的很慢，海边礁石高低不平，但走的又很稳，头发被风带起来洋洋洒洒的甩在脑后，月色下衬的肤色越发的白，白的像是透明，透明到消散不见。

肖战等王一博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直到走到自己面前，小人鱼趴在礁石上面高兴的甩尾巴，星星亮亮的眸子里全是期待。

“长生长生。”

王一博笑笑，在他面前坐下来，摸摸他的头，“乖宝儿可有想我？”

“想的！”肖战点点头，却紧跟着皱眉，因为王一博的手很冷，比海水还要冷，肖战把他的手抓在嘴边呼呼，焦急的不行，“是不是今日太冷了，你手好凉。”

“无碍的。”

他把手抽回来，用力搓了搓，再递回去，“现在是不是好一些？”

“是暖了一点点。”小人鱼很容易就被哄骗过去，又喜笑颜开了，“那我也给你搓搓。”

“搓吧。”

王一博刚才那几下消耗太大，只是为了让肖战安心，这会儿再让他做什么大幅度动作已是不能，若要肖战信服，不如由着他折腾了。

肖战可乖可乖，抱着王一博的手不停的搓着，王一博真的感觉到一股暖意，从指尖一点点流淌过手掌心蔓延到更深的地方去，他觉得肖战似乎抱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单纯的情意了呢？

肖战的一切都是灵动的。王一博病了太久太久了，自打他出事以来，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很低沉，下人们见到他，躲之不及，生怕他不舒服迁怒于他们，母亲父亲见了他，也难免要落泪的，身边也就只有一个紫竹可以说两句话，现在紫竹也开始限制他的活动。

每个人都把王一博当成病秧子，是个残废，王一博倒不是怪他们，只是人闷久了，乍一看到鲜活的事物，总是要向往的。

比如肖战。

“暖和吗？”

“暖。”

肖战听了开心极了，把他的手牵进自己手里，“你能不能靠近一些？”

王一博俯身往前挪了挪，肖战不太满意，不是这个距离，“再近一点。”

于是王一博又靠了靠，不知道小人鱼想干什么，只见肖战拉着他的前襟，将王一博整个人都拽了过来，像那天一样，鼻尖对着鼻尖，甚至蹭到了一些，肖战的脸再次肉眼可见的发红，然而这次他并没有躲开。

“如果我不躲的话，你会怎么样？”

肖战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里面闪烁着的瞳光像天上细碎的银河，王一博几乎是看到静止，被他深深的眸色吸引进去，可肖战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痒痒的，王一博捧住他的脸，手指仍旧摩挲他的唇下小痣。

可以吻吗？

他真的很想吻肖战。

也是这么做了，嘴唇越凑越近，肖战看着他的靠近，没有后退半步，反而主动迎上了一点点，然而在即将碰到时，王一博的喉咙又开始不舒服，这是什么前兆，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突然拉开距离一把推开怀里的小人鱼，王一博伏在石头上咳了个昏天黑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被拉到很远，他开始耳鸣，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不停的咳嗽声，就算是这样，王一博也是极力压制自己，尽量不要让肖战看到他面色涨红，整个人都背对过去。

“长生……”肖战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在王一博推开他的时候，他是难过的，但是在看到那个人如此痛苦的伏在那里，肖战就急的不知所措，他刚才被王一博推到很远的位置，那是王一博的本能反应，现在肖战又选择游回来，去拉他的衣角，“你怎么了长生……”

耳膜外有什么声音在唤，似乎是他的字，王一博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旋转着，他想保持清醒，因为他听到了肖战的声音。

缓了好大一会儿，擦干净嘴角才回过头来，虚弱的握住肖战的手，“乖宝儿，吓着了吗？”

“你生病了对不对？所以你手才那么凉？”

肖战急的声音都变了，眼睛盯紧王一博，被他安抚的捏了捏肩膀，“是，只是风寒，人类最常见的一种病，莫怕，吃了药就能好。”

“那你怎么还不好？你吃药了吗？”

“吃了，哪能吃了就好，说不定，下次你见到我就好了。”

王一博说话很艰难，但还是顺着肖战讲着，方才咳嗽的时候，远处的紫竹几乎要冲上来，被王一博一个手势制止。肖战不适合接触其他的人类。

“长生，你等等我！”

小人鱼看了他一眼，掉过头往海里游，游远了一些对他挥挥手，“等着我，别走！”

在看到王一博点头了以后，才放心的潜入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