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王一博姗姗来迟，今天的这笔生意对于肖战而言也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客单而已。
但偏偏，就在肖战做足准备，准备拿下客户时，门开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王一博习惯性微微躬身，从门口进来。
他还是习惯性穿着一身休闲套装，黑色鸭舌帽帽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低头走进来，甚至视线都没有落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是他。
熟悉的声音让肖战浑身一僵，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再相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下。
坐在肖战斜对面的经纪人黄盛有些尴尬，小声询问王一博：“昨晚不是提醒你了么，今天要来见设计师，怎么还是迟到了。”
“睡过了。”理直气壮，好像并没有因为迟到而感到羞愧，反倒大大方方到经纪人身侧的空位坐下。
眼前的阴影没有了，是王一博在他对面坐下。
肖战下意识把头低得更下去，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但愿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分手五年……应该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吧？
他抓着签字笔，不自觉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手心多了一层薄汗。
王一博有没有看过来？
他不敢抬头确认，只能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心跳如鼓。
这期间的一分一秒于他而言都是无比煎熬。
脑海中就像走马观花似的闪过无数画面，或甜蜜或纷乱，那些五年间被刻意遗忘的瞬间原来从来都没有从他记忆中消失。
“行了，来了就行。”黄盛对王一博的放纵可是出了名的，没一会儿就乐呵呵接受对方迟到且不礼貌的事实，回头跟肖战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车队这两年人气最高的车手王一博，我们这次合作需要的赛车服和头盔图样设计都是为他量身打造……”
黄盛具体说了什么，肖战已经听得很缥缈了，那些声音好像被隔在一层玻璃罩子外面。
而他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对面投注在自己身上炽热的视线，一如多年前，直白又具有穿透力。
黄盛对此毫无察觉，拉着王一博介绍：“一博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不是做广告设计的么，怎么也跑来抢标？”王一博直接打断经纪人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肖战，语气平静中带着尖刺，“肖大设计师，就这么缺钱？”
“你们认识？”黄盛懵了两秒，没记错的话，他似乎还没给王一博介绍肖战，但王一博准确说出肖战的姓氏。
看样子两个应该是旧识，黄盛来回打量二人，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肖战抬起头来，尴尬一笑：“哈……哈哈，好久不见呐学弟。”
“我高中毕业，高攀不上肖大设计师名校高材生，还是直接叫我名字。”王一博冷冷接话，眼神像是要把肖战看穿。
浓重的火药味简直要把空气点燃。
这样的高压环境，叫肖战无所适从。
他可以坦然面对任何一个刁钻的客户，也自认为足够有耐力做到不卑不亢，但在王一博面前，这些成年人该有的社交技巧全都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五年。
多漫长的时间啊。
肖战根本不敢跟王一博对视，而是站起来：“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间。”
“去吧去吧，回来我们再继续聊设计方案的事。”黄盛一边应承着，一边观察王一博的每个神态。
等人一走，黄盛干脆转身面向王一博，语气严肃：“你俩怎么回事？”
“尿急，我去趟洗手间。”王一博直接站起来，忽略对方的提问。
“诶不是…好歹给我个准话吧，你俩要是真的有过节，咱们换个设计师就行了，喂…你回个话！”
王一博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口。
小蕊从外头端着咖啡进来，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博哥脸色好难看。”
“嘘，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好奇。”
黄盛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摸了摸下巴开始搜寻记忆——学长，没听说过王一博有关系不好的学长啊，而且这些年他差不多都跟过去的圈子割裂了，怎么偏偏今天遇上。
另一边，肖战随便找了个隔间拨通损友林昊的电话。
“亲爱的，案子拿下了吗？”林昊吊儿郎当开口。
肖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遇上王一博了。”
“我草！真的假的！”林昊惊坐而起，“之前说是给赛车手定制服装设计，我就在想该不会遇上吧，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你是没听见刚才他跟我说话的语气，整个人就跟制冷机似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照你的意思，这单子又要黄了？”
一个又字，尽显心酸。
虽然不情愿，肖战还是点点头：“多半是。”
“我这边状况也不太好。”林昊沉默片刻，“算了，你先回来，我们面对面商量。”
“嗯。”
挂断电话，肖战从隔间走出来，谁知道一开门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心跳漏了一拍。
肖战在原地站定——不知道王一博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对话内容，他又听见了多少。
“你要用这间么？我让你。”肖战听见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传出，人却已经有点不受控，试图从王一博颇有压迫感的气场中逃离。
然而晚了，王一博左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洗手间里没有别的人，安静得能听见洗手池那边水龙头水滴坠落的声响，还有……肖战激烈的心跳。
他抬头看向王一博，恍然间发现分开五年，对方已经从稚气少年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
棱角锐利，一如他热爱的赛车事业。
“肖战，甩了我之后，你怎么没过上你期盼中的生活？”
伴随着王一博的话，记忆排山倒海般朝肖战奔涌而来，叫他快要喘不过气。
明明有那么多话可以选择，肖战却一改温和作风，选了最难听的一句：“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跟我分手之后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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