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寒假已经接近尾声，许凭玉出门打算去超市采购一点年货。更多的原因，还是想出来散散心。
许凭玉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女人突然给他打电话。
努力控制住发抖的左手，许凭玉垂下眼帘，
早就隐藏在脑海最深处的画面又在一帧一帧的反复播放。
再抬眸时，又恢复了冷淡又疏离的神态。
临近小年，尽管市政府明令减少烟花爆竹的点放，还是时不时的会冒出点噼里啪啦的声音。
半小时后，许凭玉的购物车准时停到柜台结账处。
“小玉，今年又是一个人来置办年货啊？”
收银员是王婶，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不过四十岁。
许凭玉很小的时候王婶就在这里当收银员，后来偶然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娘就是王婶，因为嫌聘个员工太贵，平时不忙的话就暂当收银员。
许凭玉原本烦闷的心情尽数压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嗯，过几天人会多，现在先买点。”
在超市呆的有点久，出来的时候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
寒风钻进风衣，吹起一片衣角，许凭玉视线落在路灯暖光上，数不清的白色细线快速划过。
许凭玉伸出手往外探了探，微冷的水汽贪婪的吸附在手心上。
下雨了。
片刻后，许凭玉深吸一口气，凉气直往鼻尖里钻，激的人打了个喷嚏。
许凭玉没带伞，此刻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她租的房子离得不远，也退了找王婶借把伞的心思。
她一个人淋着雨走在路上，静谧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太久。
巷子里时不时传来恶意的笑，听到这个动静，许凭玉难得的愣了愣。
“小哑巴，让你交保护费听到没？”
声音听起来年龄并没有多大，倒是说出来的话带着十足的恶意。
许凭玉往巷子里扫了一眼，距离有点远，他看不太清，只隐约看见几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围成一堵肉墙。
只是一眼，许凭玉就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原本平淡的脸上添了点不悦。
她往里走近了点，看的的画面彻底点燃了许凭玉本就烦闷的心情。
少年的脸被迫贴在冰冷的墙上，他挣扎了一下，但那点力度在身形高大的Alpha面前根本不够看。
许凭玉的情绪异常躁动，信息素也像是不受控制的往外冒，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因此对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格外排斥。
只是一瞬，原本还围成一群的青年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身后。
许凭玉神色淡淡，高等Alpha的压制力却不容小觑。
为首的青年强忍住强势信息素带来的不适，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的痕迹，然后慢慢朝着许凭玉的方向走过来，垂着头，趾高气扬的神态瞬间消失。
这是本能——
对强大Alpha俯首称臣。
巷子里，几个Alpha和许凭玉面面相觑，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一道突兀的响起。
“老大...”为首的混混张张嘴叫出了这么一声，就闭口不言了。
许凭玉视线落到说话的人身上，冷冷道：“现在业务发展这么广？需要我资助你一点吗？”
青年夹着尾巴，一个个像是老鼠归洞似的，等一群人走后，许凭玉才俯身看向少年。
因为弯膝的原因，两人的距离格外近。淡淡的血腥气让许凭玉皱了皱眉。
许凭玉想检查下少年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伤，还没碰到少年，蜷缩在地上的少年突然伸出手。
“啪”的一声，许凭玉的手背微微泛红。
意识到少年对她防备心很重，许凭玉收回了手，几秒后说出自己的目的。
“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少年闻言没有说话，眸子里的警惕又多了几分，抱着膝盖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见人不说话，许凭玉也没办法，只好耐着心思继续问。
“手机带了吗？或者你用我手机给你家人打电话？”
“......”然而，她没得到任何回应。
少年依然把头埋在腿弯，一点也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他们又回来了。”几秒后许凭玉忽然道。
少年闻言像是小动物听到捕猎者的动静，抬头看向许凭玉身后的方向。
“原来能听懂人话啊。”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少年瞪了许凭玉一眼，脸上也出现了点其他表情。
许凭玉不愿意再耗费时间，见少年不配合，便想看下上衣兜里有没有手机。
还没等她摸到衣服，胳膊上传来的剧痛感让许凭玉“嘶”了一声。
许凭玉低眸看着少年咬着她的胳膊，目光停留在青年因为害怕用力攥紧的粉色指尖，几秒后毫不留情的吐出来两个字：“松口。”
回应她的是少年加重了几分力度。
许凭玉气笑了，担心碰到少年额头上的伤口，力度轻柔的抚上少年的头发，就顺着少年，慢慢贴近了他的耳朵，语气微冷，
“你是小狗吗，看见人就咬？”
听到这话，少年明显一顿，耳朵却红了，即便他用力的咬她，Alpha抚在他头发上的手却依然没有用力。
确定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少年慢慢松口。
他以为面前的人也是像前几个人一样，想要在他身上拿钱，没想到却是想多了。
意识到自己误会人了，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嘴咬了人家，少年睫毛颤了颤，最后盖住了眼睛，仿佛在等待他最后的命运。
看到少年这个样子，许凭玉眼里蔓开笑意，语气泛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你家人呢？”
一提到家人，原本还安静的少年突然躁动，毫无防备的许凭玉被少年扑了个满怀，一向不喜欢与他人接触的许凭玉皱了皱眉，就要推开身上的人时候。
许凭玉明显感觉到腹部的一小片衣料湿了。她出门的时候只是随意披了件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所以身上传来的触感就格外清晰。
当少年扑过来的时候，冰冷的身体让许凭玉下意识的僵了一下，少年两只手不知道何时搂到了腰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许凭玉身上。
Alpha脸色不变，就这样看着无声哽咽的少年，最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能自己走吗？”
回应她的还是空气。
眼看雨越下越大，许凭玉从兜里拿出手机想要给警察打个电话，才发现早已经自动关机。许凭玉打算去街上借下别人的，怀里的少年突然像是有感应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依然没有说话。
下雨天的月亮亮度低到看不见，巷子里的路灯不知道是不是陈年老旧的原因，一直忽明忽灭。
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许凭玉犹豫了两秒，还是一把提起了少年。
少年虽然对她还是有些防备，但到底也是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见许凭玉转身拉着他要走，也没有反抗，乖巧的像个小尾巴。
走了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许凭玉的错觉，少年的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许凭玉也停下脚步，偏头问：“怎么了？”
少年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良久，少年抓了抓她的袖子，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许凭玉顺着季词指的方向看过去，LED显示屏上正写着两个字母。
“NO。”
许凭玉望着少年的眼睛，睫毛早就被雨水打湿，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许凭玉手指微微动了动，突然想上手摸摸他的头，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子冲动，出口问：“不想回家？”
少年点头。
不知为何，许凭玉看着他这幅小模样，突然有点不忍心。
而且小家伙身上估计还有伤，刚才巷子里的几个青年，许凭玉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也被“打劫”过。
初中的她时间很自由，那时候晚自习不用上，许凭玉闲的无事就报了个武术班。
武术班上课时间晚上六点到九点半，同窗大多都是父母来接，许凭玉当时也是离家近的原因，每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伴着路灯回家。
然后她就碰到了一群不善的人，打着收保护费的借口专门挑学生下手，当时恰好让她碰到，“老大”这个称号也是那天她把他们打服来的。
许凭玉虽然被称为老大，但她也管不了那群人，不过她还是了解一点“打劫”流程的。
许凭玉回神，刚刚少年不让她检查有没有受伤，许凭玉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其他地方有擦伤，当下还是先处理少年额头上的擦伤为好。
临近春节，晚上街上的人总是有点多的，但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巷子里只余下他们两人。
忽然，少年打了个寒颤，伴随着一阵风，他听到了Alpha妥协的声音。
“那就明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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