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暂时做只鸵鸟

宋亚轩的生物闹钟提前将他唤醒，第一时间看向手机上的时间，立刻将模式改成静音，随后动作轻柔地下床。

在宋亚轩偷偷摸摸下床时，刘耀文就已经注意到。

同床的人有所动作，他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无法察觉。

只是刘耀文闭眼睡起了回笼觉。

宋亚轩轻轻打开衣柜，才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的衣服，转身去卫生间将脏衣篓里的衣服找出来，这才去洗漱。

他知道这是刘耀文租的房子，自己是暂住而已。

因被温柔对待，才会让他产生“刘耀文会帮忙搬家”想法，这是自己的错。

可是怎么办呢？

他无法再将刘耀文当作可有可无的存在，会渴望被刘耀文抱着，听着对方喊他的名字。

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喊他名字时，是那么动听。

猛地看到镜子里一副回味神情的自己，宋亚轩吓了一跳。

明明还有富足的时间，可宋亚轩不敢在多待在这里。

匆匆地洗漱完要出门，宋亚轩看到餐桌上放着的钥匙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给自己的家门钥匙。

家——

这个房子里住着他与刘耀文，第一反应就想到家吗？

就连现在回忆起刘耀文所说——我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都能没来由地引起他内心的欢快，笑容更不自觉露在脸上。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去碰。

他有什么资格能拥有它（他）呢？

指尖在即将在触碰到时，宋亚轩猛地收回手。

不能拥有的东西，就连多看几眼都会产生不该有的奢望。

宋亚轩转移视线，不敢再看。

行走间，没注意到斜放着的文件袋。

本就岌岌可危的文件袋被宋亚轩碰到，直接落在地上。

文件袋下面压着一式两份的合同，捡起来时无意瞥见乙方是自己的名字。

宋亚轩这才注意看这份合同。

是他所说的“交易”，而刘耀文是在合同上补充了一些细则。

看来他所说的话，刘耀文有好好地听进去。

有了这份合同，两人的交易才有足够的信任感。

明知道该是这样的。

宋亚轩心里难过的揪成一团。

那不自觉向刘耀文打开过的心扉，在此时默默关上。

看完合同后，宋亚轩这才明白，像昨天那样的事，是在履行合同里的义务。

然而那些关心呢？

是他表现得好，所给的奖励吗？

想到这点，宋亚轩眼里渐渐失去光芒，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笔，颤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写成时，宋亚轩整个人被悲伤包裹。

这样也好。

确定这份合同里的关系，他就不会再有超出的期望。

灰姑娘、小丑鸭变成天鹅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在现实里只会变成——癞蛤蟆与天鹅。

残忍吗？

残忍，可这就是现实。

刘耀文与他有着云泥之别，守不住自己的心事自己的错，有什么资格怪他人将温柔与深情演绎得太好呢。

这样就行了。

宋亚轩失魂落魄地离开，有种心被挖走一块的感觉。

心里在反复告诉自己，与刘耀文的相处，只是为了得到试验药的名额，最终达成自己要改变体质的目的

没有其他，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宋亚轩狼狈地走进Happy酒吧，见老板笑脸而来，他礼貌且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后极度沉默的到更衣室。

因时间尚早，宋亚轩知道同事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到来，于是放心的反手将更衣室的门反锁。

这座城市很大，真正属于宋亚轩的很小，

可就连这间小小的更衣室，也不是完全属于他。

宋亚轩在破旧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双臂抱膝，将头埋在双臂间，他抿着唇，无声哭泣着。

泪水坠落，重重地砸在他腿上，他肩膀不断抽搐又努力在克制，有种极强的破碎感。

等宋亚轩哭累了，他抬起头，那双眼睛已是通红。

眼看打扫的时间要到了，宋亚轩将更衣室的门打开，就见门外站着的一个、二个、三个

五位同事和老板统统在门外站着，如果这道门不打开，似乎还能看到他们贴门偷听的滑稽场景。

宋亚轩沉默地想走过这群人，就听其中有人问道：“你这个样子，不会是被金大腿甩了吧？”

宋亚轩没说话，眼睛通红，抿出一道苦涩的弧度。

足以让他们脑补出什么。

宋亚轩知道自己能在酒吧得到厚待，都是因为他们以为他抱上刘耀文那条大腿。

仔细想想，他与刘耀文的关系，不就是他们所想的关系吗？

原来只有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还执着地询问那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真是讽刺。

他所坚持的自己，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被甩了，总要捞些好处吧？”某位感觉很有经验的同事继续说道，“特别是优质的alpha出手大方得很，能有幸抱到大腿，就是上高香了！”

随着这话题引出，其他人开始八卦宋亚轩得到了多少好处。好像这样做，就有资本向别人炫耀了般。

“那可是KIU的少爷啊，出手肯定更大方。”

“给的钱恐怕就够咱们赚一辈子了。”

“真是要恭喜小轩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谁脸色。”

“小轩应该要买房了吧？我有个朋友是做房产中介的”

“去去，分手费里一定包括给房子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俨然将宋亚轩之后的生活无忧安排得明明白白。

统一基调便是：刘耀文出手大方。

大方吗？

宋亚轩想想合同里的款项支付，生活费、学费和零花钱都是月付，甚是表现的好还能得到远超之前所有费用加起来的五倍奖金。

如果忽略将他当作金丝雀圈养的内容之后，确实很大方。

扒开那些说得好听的话，本质就是同事所言的关系。

他还要为此，感恩戴德？

“对这种事，你们就没有自尊心吗？理所当然地拿对方的钱，为什么还要沾沾自喜？”

宋亚轩说出这话，满场皆静。

随后发出起伏不断的笑声，像在嘲笑宋亚轩说得多么的傻。

“小轩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竟问出这种话？”

“从分化成劣质开始，未来就已经注定了嘛。”

这话一落，四周的人短暂的沉默会儿，很快又热闹地说起另外的话题。

唯有宋亚轩不语，默默地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劣质就注定没有未来吗？

劣质就注定是被抛弃的命运吗？

劣质就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劣质吗？

至少在人格及尊严上，宋亚轩觉得自己该和刘耀文是平等的。

现实却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从他因本能面对优质alpha而自卑开始，他就注定了。

思绪很乱的宋亚轩将清洁做完，拿起手机才注意到，在半小时前刘耀文就发来消息，各式家具图片让他应接不暇。

不用仔细看，都知道这些家具价值不菲。

留言是——你喜欢哪款？

宋亚轩在不断给自己心理建设，想到按照合同内容，刘耀文有权单方面决定要住什么朝向的房子、家具的选定和摆放以及什么时候终止合同。

现在刘耀文却发来这样的消息，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一同营造他们的家吗？

宋亚轩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错觉！

就在他看着手机而不知怎么回复时，屏幕上就闪烁着“刘耀文”三个字。

宋亚轩感觉无措，慌乱间坚定了什么，立刻将手机关机。

这样就不会再见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也不会陷入该如何面对才好的窘境。

就让他暂时做只鸵鸟吧。

此时坐在家具城贵宾休息室，被挂断电话且再打就听到关机消息的刘耀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刘耀文自觉自己对宋亚轩很宽容，至少没有将人绑在身边，限制自由之类的。

而且他醒来就看到餐桌上宋亚轩签好的合同，抱着某种报复的心态也落了款。

即便刘耀文从宋亚轩口中听到用“交易”来概括他们的关系，那时愤怒上脑让律师拟定这个合同，但他从来没真的将“交易”和他们之间对等。

等看到律师贴心的将打印出来的合同送来时，刘耀文内心是想说脏话。

但想到是自己人前说的，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脸？

之后住房的事要敲定，买房合同要签，各种事情叠在一起，他倒忘了这个东西存在。

当时压在文件袋下面，就是不想看到心烦。

哪里知道宋亚轩竟然翻出来还签了字？

难道在宋亚轩心里，他就这么厌烦想甩掉？

不过签完字后，刘耀文的怒气没忍住，直接将合同撕个粉碎。

这种事，他才不会说出去呢。

“一脸阴郁的样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随着调侃声，映入眼帘是个温和的男人。

他棱角并不分明，但面部轮廓线条清晰且流畅，下颚线完美又精致。

漂亮的杏仁眼，眼睛清澈，眼尾上扬，显出自信的气质。

再加上他皮肤白净，眼神在看人时显得深邃有神，让人很难忽略存在感，就像少女漫画里走出的绝对男主般。

“当然是想起以前你穿女装时，被人告白的高兴事啊。”刘耀文顺势调侃道，见到坐在对面的贺峻霖，“这种事，就算过八百年，我都不会忘记的，小霖铛。”

贺峻霖脸色略冷，不熟悉他的人肯定认为他在生气，实则并没放在心上。

光是这样表情，就会将他的小白兔吓到道歉吧？

刘耀文蓦然脑海里想到宋亚轩，就连看家具图样时都会联想到宋亚轩会不会喜欢。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贺峻霖看刘耀文坐着在傻笑，总感觉空气里有股恋爱的酸臭味，他将文件袋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医院把你的检查数据发给了实验室，这里面是最后结果。”

这话让刘耀文表情瞬间变严肃，但还是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难不成我是要死了？”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