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说完这话王一博转头看旁边的人,肖战的表情花了好几秒才缓缓回温,幽幽地开口:“原来我们还不够高啊。”
十层楼很高,二十层楼也很高,五十层楼更高,可到底多高才在这个情况下能称之为足够高呢。
拉上窗户,肖战呼了一口气:“赶紧走吧,我们去安全通道看看能不能上天台,或许能够求救。”
“不急,先找东西吃。”
说完这话,王一博本来转头要走,但见对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嘴巴微微张大,满脸生动的写着一个意思,仿佛他唇边的那颗痣都会说话,说的是“这时候了还吃?”
“时间来得及,饿着对体力和脑力都没帮助。”
本来都有些感觉不到饿了,偏偏对方这样“纵容”的态度让肖战觉得自己更饿了。王一博这话确实也有道理,见对方已经开始往之前他们看的时候还有客人的宴会厅走,他也算说服了自己:“也行,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动作快点。”
那间宴会厅的两扇门一开一合,里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洒落的餐具,倾倒的桌椅,都昭示着这里的客人不是正常结束宴会离开的,这也正好给来“捡垃圾”的两人可趁之机。
布置的花墙上贴着的泡沫板他们看得懂,这是一场为家里孩子准备的十岁生日晚宴,大概是因为请了很多孩子的原因,晚宴不是桌餐形式,而是自助餐形式。桌子上的大盘子许多只剩个盘底了,看不出是什么,还有一些餐盘翻了,鸡翅、法式香肠、盘塔、小蛋糕撒了一地,肖战看着都觉得心疼,但又没被逼到要捡地上的那个份上。
“这是水果吗?”
找到一盘还比较满的,王一博招呼肖战过来,看看盘子里黄色切片首先排除肉类的东西,只能往水果猜。
肖战拿了一片,咬下去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嚼了两下那人变了脸,但还是强撑着咽了下去:“这是腌萝卜!”
王一博一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继续找,才在另一边的餐桌上看到了还剩一些的切块的培根和吐司,连忙招呼同伴过来。
这下总算找到了点能吃的东西,就算是感觉不太饿的王一博也吃了一些,现在要是不吃,恐怕到这场电影结束都不会再有机会能吃东西了。
桌面上的饮料不解渴,两人看都没看,角落有壁挂的净水器,两人找了干净的杯子接了些水喝,到他们走出宴会厅的时候一共过去了七分钟。
再看一眼外面的毒气,已经到达六层左右的位置了,很快七层也会沦陷,意识到这点两人加快了往安全通道跑的脚步。
推开厚重的安全门,左边是下楼,右边是上楼,通往天台。也是这么一开门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在天台门前还围了不少人,从穿着看来有酒店的员工也有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大概十几个人。
估计天台的门上锁了,所以有几个男人在最前面想办法撞门,而其他人几乎关注的重点也都在那里,只有站在最末的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也只当是上来避难的客人,甚至因为局面的紧急,都没人多看只穿了双白色棉袜光着脚站在地上的肖战。
反倒是他们发现了人群中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估计和他们一样是“电影观众”,因为电影里的角色穿的都是秋装,只有他们俩穿着花衬衫和沙滩裤,一看就知道是从很热的地方突然到这里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脸上所带的防备情绪。
之前问过那姑娘的话他们都记得,虽然观影目标不会要他们互相恶性竞争,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排除有穷凶极恶的人。他们是新人,很多事可能都做不出,但谁知道那些老手都能为了活下去而做到什么地步呢。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但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们俩也没动,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电影角色的一些对话被他们听到,大概能够推测出一个意思,是现在政府已经开始采取政策来应对毒气事件了,通过电视、广播和发送手机信息等渠道告知民众,让还没有被毒气波及到但即将被波及区域的民众撤离,已经被困的民众到天台等地打信号等待直升机救援。
难怪这些人铁了心非要上天台。
“毒气到几楼了?”
前面有一个中年女人回头喊了一声,刚好王一博站在离楼梯扶手最近的位置,他转头往下看,本该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安全通道下面几乎被毒气淹没了。大概算一算还可以看到的楼梯扶手数量,因为能听懂他就答了一句:“已经上七楼了。”
他说的是中文,但很显然对方听懂了,神色更加焦急,转而朝几个撞门的喊:“老公,你们快点啊,毒气要上来了!”
这种鸡同鸭讲居然还沟通起来了,实在是让人不免觉得很神奇。
撞门的几个男人被催促着更加着急,似乎是因此激发了肾上腺素,几下狠狠撞击后竟然终于把门给打开了,围在天台前的人一阵欢呼的同时鱼贯而入。
没想到还能沾电影角色的光,这对王一博和肖战来说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他们跟在最后也上了天台。
“快快,大家把手机拿出来调出照明功能!”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其他人纷纷响应掏出手机,挥舞着亮着灯的手机,希望能引起空中救援直升机的注意。
看到那两个穿着非常海边的男人都照做,王一博和肖战也决定随波逐流,如果能跟着这些电影角色一起顺利获救,那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可能因为人多的原因,他们这里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加起来有近二十个人,手机照明加堆成一片挥舞在夜晚确实醒目,大概也就十来分钟,便有一架救援直升机向他们驶来,甚至有电影角色为自己即将被救出喜极而泣。
王一博和肖战多少也有点类似的感触,他们真的没想到,还以为会多么凶险的一次“观影之旅”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要结束了。
直升机悬停着将吊着的救援吊篮放下,停稳后里面穿着橘红色服饰的救援人员走出来,指挥一窝蜂涌到他面前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往里面走,两人最后自然而然落在最后面,另外两个同为观众的男人也没有往前挤,就站在他们前面。
却没想到就在前面的两个男人要上救援吊篮的时候,却被那位救援人员抬手制止了:“救援吊篮有重量限制的,现在已经到达极限了,你们等下一批吧,我们所有的救援直升机都出动了,很快就会有其他直升机来救你们的。”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话让那两个男人一愣,包括站在后面的王一博和肖战:果然还是他们太天真了?
错愕之际,他们脑子一片空白,却没想到变生肘腋,下一秒就看见前面两人中寸头的那个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高声嚷道:“你下来!”
那个男孩被吓得双肩一颤,估计本来胆子就不大,这下被刀尖指着更是在要哭不哭的边缘。见他不动弹,举着刀的男人又喝了一声:“快点!”
“我下来!我下来行不行?让我儿子留下!”
站在里面的一个中年男人连忙喊道,这时候靠在救援吊篮边沿的救援人员也劝阻:“这位先生你冷静一点,救援行动才刚刚展开,只要再等一等很快就能获救……”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眼角有刀疤的男人也掏出了一把刀指着救援人员,喊着“闭嘴”。或许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救援人员也不敢多嘴了。
“下来,快点!”
面对那位父亲提出要和儿子交换的话,寸头男没有听进去,只是又把刀尖往那学生面前靠近了几分,近乎已经抵在他的喉咙口了。男孩浑身发颤,哭丧着一张脸,只能慢慢挪着步伐走下了救援吊篮。
下来一个人当然不够再上去两个人的,那个刀疤男则举着刀指了指刚刚开口的那位父亲:“那你也下来吧,陪你儿子一起。”
同行的亲人呜咽着感到不舍,但面对手持利器的暴徒又懦弱的不敢反抗,只能看到那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走下吊篮。或许在这种时候,对他们来说,不选择把吊篮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赶下来就是他们最大的善良了。
两个男人如愿以偿地上了救援吊篮,超重警报没有响,刀疤男依旧举着刀做震慑作用,里面的人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离刀尖能多远有多远,而寸头男则将刀尖对着救援人员:“跟上面说可以起飞了。”
那人连点头的动作都不敢太明显,用别在胸口的对讲通知直升机的驾驶员后关上了救援吊篮的门,动作都极其僵硬。
在救援吊篮里的人呼唤被赶下去的亲人的名字,他们除了哭泣之外他们什么也不敢做,被赶下来的父子俩也眼泪汪汪的。
王一博和肖战就震撼地从事发到眼睁睁看着救援直升机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旁边那个男学生直接嚎啕着哭了下来时,才将他们从那种魂不附体的状态拉回来。
虽然事先就知道了,在这种灾难片里不会有合家欢电影的其乐融融,但是当真的看到人性自私的这一面时,他们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信念还是崩塌了。
肖战这才发现自己满手心都是汗,本来他还因为穿的少又光着脚还觉得冷呢,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眼神闪烁着,大抵是因为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动摇:“如果刚刚这父子俩没听从,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杀人?”
这个问题王一博当然给不了答案,只是不自然地滑了滑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他们得承认,在听说救援吊篮会超重的时候,心里也闪过自己先上留下别人的念头,生死关头谁又能大无畏的把求生的机会让给别人呢?更何况他们深知这不过是一些电影角色罢了。
但如果求生的机会是靠这样的办法换来的,那他们真的做不出,至少目前的他们做不出,而且现在也没有紧急到马上就要死的地步。
对于这样的行为他们倒没有太多的厌恶,只是震撼罢了,毕竟在法治社会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场面,稍微缓和一些心情后,他们就明白自己没有空多沉浸其中,他们现在的安全并没有得到保障。
其实心里也有点泛酸,有些想哭,但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部逃生电影,难才是意料之中的,即便是按剧情设置都不可能让他们这么简单的就过关。所以比起失望,倒更有点果真如此的坦然。
只是,他们真的能等到下一个机会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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