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肖战在原地转了两圈，因为毒气的缘故能见度大概只有方圆两米左右，他又不敢乱走，怕王一博回来找他又走岔了。

　　正是踟蹰又焦急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吓得他下意识地就要甩掉，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学长”，转头去看才发现是王一博找回来了，悬着的心这才归回原位：“你怎么跑这么快啊！”

　　“是你跑太慢啊学长。”

　　隔着防毒面具肖战听不清对方的语气，但他还是反手也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即便刚刚“走失”前后加起来也就不到半分钟，但对他来说还是心有余悸，这种时候了谁还在意那些略显矫情的细节呢。

　　但这个姿势两个人都得反手，十分别扭，于是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牵手。

　　虽然手上的伤口被握着有点疼，但肖战现在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了。

　　感受到对方手心里全是汗，王一博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往之前选定的方向跑去。

　　很显然这样互相牵着手跑不能发挥最大的速度，但是比起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跑丢了再找对方，慢点也就慢点吧。

　　想来肖战也觉得好笑，也有几年没和什么人牵个手了，居然在一个从未设想过的环境下和一个从没设想过的人牵了手，虽然是形势所迫。

　　那栋大厦之前在酒店里看来觉得不远，但真正跑起来比他们想象得远多了。没有体力一口气跑过去，路上他们跑跑走走，紧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懈怠。前头的王一博找路领着跑，后头肖战就注意看时间，很快就过去九分钟了，但还是没有看到大厦的灯牌。

　　一路跑来，还能朦胧地听到头顶传来一些呼救声，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喊让气氛更加紧张。

　　“一博，已经十一分钟了！”

　　肖战瞥了一眼手机喊道，此时他已经在筋疲力尽的边缘了，两条机械地倒腾着，本来还能觉得膝盖隐隐作痛，但现在他似乎都有些感受不到自己膝盖往下的肢体存在了，大脑只知道要往前，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跑还是在走。

　　新闻上推荐，呼吸急促时防毒面具的最佳使用时间是十分钟，呼吸平缓时才能用到十五分钟。他们一路跑，现在肯定已经超过防毒面具的最佳使用时间了。

　　王一博身体也很累，心里也张惶，听到这一句更是后背发麻，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但是又不敢说。

　　就在他踌躇着要不要把心里的疑惑告诉肖战的时候，亮着红光的灯牌依稀可见，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正是他们要找的那栋大厦：“快要到了！”

　　含糊地听到这一句，但对于肖战来说真是无异于天籁了，他快撑不住了，可这一句让他能咬牙再坚持一下。

　　大厦的自动门尽心尽责，在他们到门前的时候打开，伴随着一股毒气将他们一起放了进去。

　　大堂满溢的毒气让他们根本无法一眼找出电梯的位置，只能顺着墙摸，又浪费了一分钟后才在角落找到了电梯间。

　　电力没有受到影响，有电梯刚好停在一楼，一按便缓缓开了门，两人裹缚着毒气一起挤进了电梯。这栋楼比他们想象的还高，最高层是二十二楼，按下电梯按钮等待关门的时候，两人才紧握着松开手瘫坐在了轿厢地板上。

　　“我已经把我一年的运动量都用完了。”

　　坐在地上的肖战一边大喘气一边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飘。

　　只是勉强笑了一下，王一博既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他一直握紧对方的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劲这下有些脱力，不自然地五指张开，还微微有些抽搐。

　　“不对！”

　　盯着电梯显示面板放空的肖战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爬起来改按了十楼的按钮，然后又把二十二楼亮着的按键给取消了。

　　看那人还有力气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王一博就知道情况严重，但大脑因为过于疲惫而一时间有些转不动：“怎么了？”

　　“电梯里有毒气，但二十二楼现在肯定还是安全的，我们直接乘电梯上楼，一开门不就把毒气带上去了嘛。”改完按钮的肖战重新跌坐回地上狠狠喘气。

　　被这么一解释，王一博也反应过来了，点头赞同。

　　很快电梯停在了十楼，果然这里已经几乎被毒气填满了，因为知道防毒面具随时都可能失效，他们也不敢怠慢，穿过这层楼几家微型公司，进了安全通道快步往楼上走。

　　到了十一楼半的时候，白茫茫的毒气都沉在了他们腿部左右的。但这时两人依旧不敢懈怠，咬紧牙加快速度到了十二楼，彻底将毒气抛在了身后，他们才将罩在头顶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靠在扶手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之前还说冷，现在是一点也不冷了，肖战的刘海有点长，被汗水打湿了黏在额角一绺一绺的。王一博的头发比较短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额头上明显也有水光，一片汗渍。

　　“走吧，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休息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王一博拍了拍旁边的人，对方点点头，两人这才拖着腿步伐缓慢地往楼上走。

　　走到最顶层他们花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天台门大开，他们直接上去，这里空空如也，应该是之前就有被困在楼内的人通过天台撤离了。

　　暂时是安全了，两人靠在天台门边的位置坐下，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虽然在运动后这么坐着并不健康科学，但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不科学了，相较而言其他的都是小事。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两人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缓了，这才站起来开始动脑筋想办法求救离开。

　　肖战看了一眼时间，22：54，距离电影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半小时了。又顺势瞥了一下手机电量，还剩34%。一早他是充满手机电量出门的，但手机用了快两年电池没那么好了，再加上之前用手电功能耗电非常快。

　　“一博，你手机还剩多少电？”

　　被问到后王一博才去看手机：“52%。”

　　“那我们还向刚刚那样求救吗？”

　　电量充足的时候无所谓，但现在电量所剩不多了，没了手机他们连个看时间的东西都没有，肖战一下有些犹豫：“我们最开始也是因为人多足够亮才能求救成功，就我们两个人的手机，不一定能被看到。”

　　“想别的办法吧。”

　　王一博也认同这话，两人在天台上乱转开始想别的办法。

　　找了一圈后，王一博在角落里发现了几张广告板上拆下来的那种广告布，正面是广告内容，反面是白色的底，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一数是三条，还很长，找到的时候还有折痕。

　　“我们可以把它摆成SOS，路过的直升机看到就会来救我们了。”

　　仿佛是受到了启发，王一博拖着广告布连忙往天台的正中央走，脸上还多了点笑意，肖战见状也过来帮忙，好似也是被对方感染到了：“这也太巧了，天台上怎么刚好就有……啊，我知道了，这些肯定是之前一批在天台求救的人做的，获救之后防止别人误以为楼上还有人，所以他们把这些东西堆到了角落里，正好被我们再次利用。”

　　但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是他们现在值得去深究的，很快两人就把广告布堆成了SOS的字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安心了许多。

　　接下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等待很磨人，但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时不时地聊几句打乱一下思绪，以防止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连思维都陷入了绝境。

　　一片沉静之中，王一博冷不丁开口：“学长，你有收到我的快递吗？”

　　肖战愣了一下，没能及反应过来，想了想后才缓缓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给我寄的快递？”

　　“就在你离开之前，我能查到物流签收的日期是你走的前两天。”

　　说这话的时候王一博面色如水沉沉，语气也是，察觉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

　　“你寄到我之前租的房子吗？”

　　见那人对这个问题以点头作为回答，本来疑惑的肖战瞬间了然：“我走之前半个月就退租了，快递可能被房东签收了，不过他没有跟我说嘛，他要跟我说我就回去拿了。”

　　虽然肖战是本地人，但是因为他家住的区离他那时候工作的地方很远，为了减少通勤时间他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住，那地方几年前王一博和其他朋友们一起去过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战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的神色突然柔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他又补充道：“等离开这里之后我就去之前的房东那里找一下。”

　　“别找了，都过去三四年了，肯定找不到了。”

　　王一博心里在意的事得到了解答，也就不纠结过去的东西了。

　　没接这句话，肖战只是另起了一个话问他：“那你给我寄的是什么？”

　　思考了两秒，王一博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一个临别小礼物。”

　　这个答案更让肖战感到好奇，但很显然对方不愿再多说了，他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心里想着：等出去了之后我把这个快递找到，不就知道你那时候到底给我寄了什么了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