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阙钱就像是被开挂系统一瞬间点满了武力值,瞬间使出一招擒拿手,稳稳地接住了刚被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的暖瓶。
“祖宗?”
阙钱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狐疑地看着面前透明的灵魂,反应过来后,立马离暖水瓶一米远,就好像暖水瓶是什么定时炸弹一样。
他怎么不知道,他们阙家还有这么一位身穿卫衣工装裤,脖子上还围着个铁链子的“祖宗”。
“你既是我阙家宗祖,为何不被供在祠堂,而是委身于暖瓶之中?”
阙钱反问道,和平日里那副慈祥精明老父亲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是一副冰冷面孔,就像一只被触犯了领地的大猫。
听着阙钱一连质问的语气,段泙心里立刻联想起这个人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立刻飘到阙钱眼前,不耐烦道:
“你这黄口小儿,你祖宗我是阙家高祖,早已脱离六界轮回外,逍遥这宇宙人世间,哪里要同那些需在灵位上吸收香火的魂灵相提并论?”
段泙说完这话,觉得还差点说服力,又重新飘远专门补了一句:
“阿弥陀佛。”
阙钱听罢,身上的低压消散不少,赶忙控制住抽抽的眼皮,眼神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看段泙的眼神活像看一只未开化的猴子。
而段泙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脑内正在经历着一场思想斗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东西纯属就是在无理取闹。
尽管和陆荆认识后他确实知道了很多超自然生物的存在,但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况且这东西还出现在自己的床上,更别提还睡在自己买来的暖瓶里。
阙钱感叹一句流年不利,是敌是友分不清楚,并决定先装傻充楞,先顺着演下去。
于是,他用力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认命般说道:
“那祖师爷可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父母健在;下半年运势如何?会不会娶妻生子?然后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七年抱....”
“停停停——算命的还收摆摊钱呢,你一次性问这么多有个屁的用。”
段泙见这人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索性就挑了前几个问题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你叫阙钱,是神造公司总裁,名下有三套房产,但你父母家住隆德大街第113号别墅,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叫、叫什么...叫阙德!”
段泙拼命在脑子里回忆起昨天在阙钱办公室瞥见的个人信息档案,前本段说完他已经是黔驴技穷,却死活想不起他弟弟叫啥,只好随口扯了一个。
“其余的东西那叫天机不可泄漏,你也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反正我也不会算命。
段泙心里补充道。
他此话一出,发现阙钱看他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怀疑,但那审视的表情却是一点儿没变。
段泙心里“啧”了一声,看来想要让他完全相信自己,就只能靠自己循循善诱了。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阙钱放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头也有东郊两个字;正巧他有意帮助鼠来宝三兄弟调查东郊的事,既然都是在东郊,那这两件事说不定有交集。
于是段泙清清嗓子,重新坐回暖瓶上,故作高深说道:
“我还知道,你最近为东郊的事情头疼不少。”
阙钱听他提起东郊,眼神不由得晦暗起来。
他心里一阵疑惑,东郊原来是城乡结合部,这几年进城务工的人多,慢慢也就荒废了。那块地虽然不是自己直接负责,但也算在神造和开天定下的大单子中,最近因为一件官司一拖再拖,已经影响到了合作进度,他前脚刚准备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脚这个酷似暖瓶精的‘祖宗’就找上了自己。
而段泙见阙钱的表情略有松动,挑了挑眉,更有底气了:
“带我去一趟东郊,我自会帮你解开心中疑惑。”
阙钱闻言,眉头紧蹙在一起。
这小东西对我并没有多大恶意...兴许他真的知道些东郊那块地的事情,反正自己早晚要去一趟,不如趁此机会查查这“祖宗”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阙钱的手机一阵震动,按下接听键后,小周激动地声音就冒了出来:
“阙总,东郊的事情有进展了!”
段泙顺理成章地坐在副驾驶上,只不过他发现自己依旧处于灵体状态,但为了行车安全考虑,他还是安分守己地坐着。
透过倒车镜,他又一次看见了自己身上那红绿相间的花纹。
“阙钱,你当初是怎么想着把我给弄到身边的?”
自己长这么丑,阙钱不是审美有问题,就是纯纯眼瞎。
“...为了治我气血上涌。”
阙钱驾车直上高架,心里却是感叹,当初花了那些个钱,把清心瓶买回来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里面还送了个号称自己祖宗的东西。
“但主要是图便宜。”
段泙觉得自己自从被绑定在阙钱身边,就是卵用没有。
还真就是便宜没好货呗。
所以他决定跳过这个答案,注意力全放在“气血上涌”四个字上。
“气血上涌?那你是不是经常流鼻血,还经常发脾气——我看你一直住单身公寓,这是不是就是你找不到对象的原因啊?”
段泙咂咂嘴,脑海里已经出现了阙钱黑着脸满地打老婆的画面。
他扭过头去看阙钱,却发现这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段泙心里瞬间就给阙钱锁死了脾气暴躁这个标签。
阙钱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身边这个小精怪满脸怀疑和不屑,一看就是把自己想象成了什么家暴狂徒,赶忙开口解释道:
“家暴违法,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
遵纪守法你还对自己祖宗六亲不认,真是太孝了。
段泙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哪怕变成了暖水瓶精,他还是改不了上车就睡的毛病,不一会儿就歪过头闭上了眼。
而一旁的阙钱第一次看见灵体睡觉,很是诧异,从前他以为这些个东西和陆荆一样都是不用睡觉的精怪,可看看自己身边这个‘祖宗’,睡得跟个小猪一样。
尽管不知道这小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口气不小,长得倒是怪可爱。
就是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他轻勾起嘴角,再瞥了一眼段泙白瓷般的脸和他那头半长的丸子头,便专心致志驾驶着车辆,汇入了稀疏的车河。
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段泙再次醒来时,阙钱已经将车停在了东郊旁的停车场,东郊一带房屋比起市中心要简陋不少,而段泙只觉得说这是城乡结合部都有些夸大,这根本就是坐落在城郊的落后农村。
再一看表,却发现自己足足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真当阙钱把他从车上拎下来时,他却没来由得感觉到一阵胸闷,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别样的空间一样。
“阙钱,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两边老旧的房屋上已经写满了“拆”字,周遭连一个活人都没有,段泙只觉得自己连后背都变得凉起来。
而段泙扫一眼旁边的阙钱,尽管他表面上懒起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段泙还是感到了那股熟悉的烦闷感。
阙钱见他转醒,便一手提着暖瓶,另一只手拿着公文包,看着周遭破败的房屋,径直向村里面走去。
“按照合同,东郊的地马上要被改造成游乐园,可现在动工日期却因为一家钉子户一拖再拖,我才亲自来看一眼——你不是说要为我答疑解惑吗,接下来怎么办?”
被阙钱这么一问,段泙这才在心里慢慢掂量起说辞,回想起奥利奥和自己说的老农民,段泙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想:
“那钉子户户主是不是个农民,儿女都在外务工,家里就他一人?”
阙钱微微一愣,心想这小东西知道得还挺多,反正他和这位祖宗总归是要坦诚相见,倒不如现在就将告诉他实情:
“不错,我这次亲自来看一眼,就是因为那钉子户的女儿不满意原先的拆迁费,我已经派小周他们过去了,估计这会还在协商。”
而他话音刚落,前边却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阙钱眉头微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拎着段泙走向前头那间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房子。
离得越近,一人一瓶就越是能听得清这争吵中的话——
“这价钱怎么和最开始商量的不一样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违法拆迁,这还没到工期就动工,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孩子的姥爷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后还牵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看样子是她儿子。
他俩此时刚走到院门外,好巧不巧刚好听见这一句话。
段泙脑海里立马将奥利奥的话和女人刚刚的话串联在一起,不假思索道:
“不对啊,这老农民分明是上周就死了,拆迁公司这周才动工,时间对不上。”
阙钱闻言,看向段泙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惊讶,但看着自己的员工依旧犯难,他只好先问问此事的真假,却被段泙一句话打断:
“当然是真的,哪有祖宗骗自己后人的。”
段泙说罢,就见阙钱冲他微微一笑,便大步向女人走去,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这位大姐,您可不要太欺人太甚,我们拆迁是按照正常的工期进行的;您家老爷子的死也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
小周这会儿也是火上心头,毫无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样子,还起嘴来那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战火越烧越烈,阙钱叹了口气,主动加入战场。
“小周,让我来和她说,合同都带来了吧?”
阙钱拍拍小周的肩膀,小周自从见了他以后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点了点头就取出一个文件夹,段泙估计她要是再年轻了两三岁那一定会激动得哭出来。
不过从这她刚刚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阙钱一人可以看见自己。
“这位女士,我这个人爱说实话,又不喜欢浪费时间,咱们长话短说,如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望你多多理解一下。”
对面的妇女闻言,心里却是一阵惊诧,这个人明明打扮得普普通通,但身上却有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压迫感,这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段泙也有些诧异,他还从未见过阙钱这副面孔,而这种压迫感,他更是从未感受过。
不过面对中年妇女的发言,他一样感到不理解:
“她怎么回事啊?自己亲爹都死了,她怎么心里就光惦记着一点钱?这还是不是人呐?”
听到这,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本来老农民是自然死亡,可她的女儿为了捞取天价拆迁费,愣是想把错嫁祸在阙钱他们公司头上,这事情一直纠缠着,拆迁费不到,这才久久不给老爷子办白事。
阙钱听见段泙的话,先是一愣,随机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儿女都知道孝顺。”
他这一句话无疑让对面的女人变了脸色,只见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他会不会后悔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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