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南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是空着的,慌忙的起身穿好拖鞋在家转了一圈,始终没发现黎翰的身影。
他看向墙上的石英钟,六点半,这个时间他会去哪儿呢?去上班吗?不不,他说过今天会陪自己的,黎翰是不会食言的,他有可能是去买东西了,或者临时有事。
他劝说着自己不要去产生那些负面的想法,可是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甚至石英钟秒针走动的“哒哒”声。
在这宽阔的房间里过于安静会显得空落而凄凉,这让陆子南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他不由自主地慌了神,他害怕黎翰真的会食言。
突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陆子南的目光紧盯着门口,心率不断的加快。
直到门被推开,他看见了拎着蔬菜水果的黎翰,才松了一口气。
黎翰刚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前方一动不动的陆子南,被吓了一跳:“你起了啊。”
陆子南点点头,上前接过黎翰手里的东西,在心里责怪自己想的太多了。
“你起这么早先去睡会吧,我去做饭。”陆子南从鞋柜里拿出黎翰的拖鞋放在门口。
黎翰无奈的笑道:“陆先生,今天由我来服侍您。”
他看见陆子南的嘴角上扬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如果陆子南是女人的话……他一定会喜欢上他的,黎翰这样想着。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彼此都生的男儿身,能有的感情只有友情,别无选择。
他换好拖鞋,关上门,把陆子南赶出了厨房,自己在那间小屋里东鼓捣鼓捣西鼓捣鼓捣。
陆子南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笨拙的揉面,切菜,心里暖洋洋的,倘若这一天永远不会过去,倘若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那他会幸福的疯掉。
五十分钟下来,黎翰终于端出了那碗西红柿鸡蛋面,还得意洋洋的说:“我这次比去年少用了三十分钟,你快尝尝”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面条,递到陆子南的嘴边,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陆子南咬住那几根面条,有些出乎意料,这次他做得很不错。
“怎么样?”黎翰期待的问。
陆子南冲他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说好吃。
黎翰牵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饭桌前,然后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他:“那你多吃,多吃长寿。”他这样说着。
看着他上挑的嘴角,陆子南的心情更加舒畅了。
“吃完中午饭我们去海边吧,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工作,都没怎么去过那边。”黎翰吃了口面条,心情大好。
陆子南点头说好。
“啊,真是好久没来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挖海螺。”黎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说道。
陆子南蹲下身去触摸那些涌上来的海浪,儿时的美好回忆席卷而来。
他们那时第一次一起来到这里,黎翰傻乎乎地说这里有海螺,拿着他表弟的玩具铲拽着他在沙滩上挖坑,结果挖了好久都没有挖到,他就对陆子南说是那些海螺胆小被他吓跑了,然后又拽着陆子南换了个地方挖。
挖到夕阳都快要消失在海平面上他才泄气。活的海螺是没挖到,倒是挖到几个海螺壳,他在那几个里面挑出两个最好看的,一个塞进了陆子南的小手里,一个他自己留下了。
他说那是可以友谊长存的信物,叫他好好保存。
十多年了,那个海螺陆子南还依旧留着,但因为时间长了,再加上多少的磕磕碰碰,那个海螺掉了一块角,黎翰说让他丢了吧,说那时年少无知,才做出了那么傻的举动。
陆子南没舍得,毕竟那是黎翰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而且可以让他们的友谊长存,虽然那只是黎翰一时兴起的糊涂话,但他也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两人在海边走着走着,夕阳就留不住似的从海平线上消失了半个边,整片海都被它照的鲜艳。
陆子南吸了口咸咸的海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橙黄色的光照便了他全身,恍惚中陆子南好像看见了黎翰变回了十七岁少年的模样。
“陆子南,生日快乐。”黎翰转过头笑着看向他,伸手牵着他的手腕拿出了一串手链,给他带了上去。这条纯银的链条上挂着一个橙色的小海螺。
陆子南那会儿感觉自己快要幸福的疯掉了,海风一吹,他便红了眼。
不求什么,只求你我安好,不分离不相弃,这便是他必生的愿望。
“陆哥,明天是星期天,经理说他请客哎,你来吗?”陆子南隔壁桌的周小易问道。
陆子南摇摇头,说:“我不去了,最近这几天有点累,我想在家休息。”
周小易撇撇嘴说道:“好吧,哎对了,你还和你那个好哥们住一起呢?”
陆子南没作声,只是点点头。
“我好羡慕你们啊,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彼此都有个照应。”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曾经和我以前的闺蜜说好以后要一起闯天下的,可她食言了,哎~不说了,说多都是泪。”
陆子南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从他过完了生日,黎翰就经常加班,就连周六周日他都没有空闲的时间了,留下他一个人独守着这几间空房。
实在空寂的很。
陆子南下班后,寻思着家里的水果没剩几个了,便步行去了商场打算买点回去。
刚付完款,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黎翰的女朋友,谭书怡。
“你来买东西啊?”她跑过来甜甜的笑着。
陆子南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排斥感,想赶快离她远一点。
她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小心翼翼的说道:“一会黎翰接我去我家给我开Party,你要不要也一起?”
陆于南愣了一下,手指紧擦看袖于的边缘处,摇摇头说不用了,然后迈上了台阶式的电梯。
谭书怡紧跟了上来,结果一个没踩稳,眼瞅就要倒了下去,陆子南慌忙伸手去扶她,没想到自己失去了重力。这下可好,两个人重重的摔了下去,然后一层滚一层,陆子南忍着疼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商场周围顿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等他们终于滚到平地上的时候,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围观了,几个好心人扶起陆子南和谭书怡,说要叫救护车。
陆子南恍惚的滑落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谭书怡滚下来后吓哭了,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太大,没哭几声就晕了过去。
陆子南无力的对身边的大叔说:“叔叔,你们带她去看看吧她可能摔坏了……”
“会的会的,小伙子,你没事吧,哎呦你说说……”
周围的人都吓的不轻。
“让开!都让开!”
陆子南听出了这是黎翰的声音,心想:果然是英雄啊,来救我了吗?
可他睁开眼却看见黎翰冲进了人群,一把抱走了谭书怡跑出了商场,都没有看他一眼……
“小伙子,你在忍忍啊,阿姨开车送你去医院!”一个阿姨上前想背起他,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家在这附近,我伤的不重回去消消毒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个阿姨都有些后怕。
陆子南使出仅存的力气,咬着牙忍耐着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外面走,有人上前扶他,都被他拒绝了。
他行走在漆黑的大街上,扶着墙壁,门窗,缓缓前行,一辆救护车闪烁着明亮的灯光和他擦肩而过。
几个路人对他投向了异样的目光,然后站在那里看笑话。
没人来救他……他算什么呢?是啊,他什么都不算……所以黎翰冲进人群第一个选择的是能和他结婚生孩子幸福生活一辈子的人。
陆子南一个跟蹡直挺挺的栽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此时的大街上早已没了人烟,只有稀少的车辆快速的从他身边驶过。
他从黑暗中狼狈的爬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回家,脸上的泪水被冷风吹干,疼痛和无助灌便了他全身。
陆子南走到家后也没什么力气了,浑身上下已经疼的他麻木,他费劲的脱下自己的衣物,赤裸的坐进浴缸里,拿起花洒放着水。
冰冷的水很快就淹没了他瘦弱的身躯,从浴缸里溢了出来。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各种青紫色的伤,内心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突然在水中剧烈的颤抖,或许是冷水刺激了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让他疼的产生了反应。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哆哆嗦嗦的穿好浴袍迈了出去,站不稳,摔了一跤,踩到水,滑了一跤,每一次摔倒都能要了他半条命,可无人能帮他,他只能不停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陆子南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疼的牙打颤,身上剧烈的颤抖依旧没有平息。
“疼……”他手指抓着床单,泪流不止。
他在黑夜中哀鸣,寻不见属于他的光,只有无尽的荒凉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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