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翰赶来时看见许文州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跑了两步过去,气都没喘过来就开口问:“陆子南呢,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许文州摸了把下巴,眼神扫过黎翰全身,大概是走的急,头发乱的像鸡窝,衬衫穿反了,鞋……他没穿鞋。
“啊,医生说只是暂时昏迷,现在他在里面做检查呢。”许文州收回视线,冲眼前的心脏B超室抬抬头,示意在那里面,“医生不让进,咱们在外面等吧。”
“为什么会晕倒?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黎翰心里着急,想要此时此刻就把一切都弄的明明白白。
许文州也知道他担心,站起来叹气:“翰哥,你现在这话说了也没什么用,人现在在里面,还是昏迷呢。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还有啊,你快去卫生间整理整理自己,现在的你看起来好沧桑啊。”
黎翰低头看了看自己,苦苦的笑了一声:“的确是。”
许文州也算看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总是说着不在乎,心里却紧张的很。他无奈的摇摇头:“算了算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给你买鞋,大冬天光个脚就出来跑的也只有你了。”
“文州。”黎翰突然叫他。
许文州回头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陆子南……”黎翰说到这儿,鼻子就有点发酸,他抬头冲他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大恩不言谢了。”
许文州挥挥手:“得,都是朋友,就别这么客气了。”
黎翰看他走远了,眼泪就憋不住的往下掉,他吸吸鼻子,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当时他接到许文州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不顾一切的往外跑,他冲到大街上,随便拦下一辆私家车,开了门就坐了进去,气得司机在车里就大骂他。
可当他说地址的时候,私家车的司机沉默了,踩着油门一路飞驰到医院,后来黎翰口齿不清的要给他车费,被他拒绝了。
而黎翰这一路上,也在不停的责备自己,倘若那是他没有走,或者再回头看看,是不是就能察觉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记得那时陆子南好像吃了什么药,可他却将那些重要的细节抛之脑后,如果那时候他在仔细查看,去问一下他,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
不过幸好,幸好他落下了身份证和工作证,幸好他让许文州过去帮忙拿,如果不是老天爷眷顾,那陆子南会躺到什么时候,他不敢去想了。
“你好。”一位女护士轻轻拍了下黎翰的肩膀,“请问一下你是陆子南先生的家属或者朋友吗?”
黎翰抹干眼泪:“是!他怎么样?!”
护士直起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张医生叫你到里面去。”
“好。”黎翰快速的起身迈步走向对面的B超室,刚推开门就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他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扶着门把,眼角红的吓人。
张医生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推推眼镜上前把他扶到自己办公桌边的椅子上。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张医生从桌子上拿出了一张表格,放在黎翰的眼前,又给他递去一只笔,示意他填写。
黎翰哆哆嗦嗦的拿起笔,在那张表格上写下一长串歪扭的数字。
“我……我和他住一起。”黎翰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情绪接近崩溃,他捂住眼睛偷偷擦干眼泪才继续问:“医生,他,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医生叹了口气,拿出一沓检验单:“患者患有心脏瓣膜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期这种病症会出现心慌、气短、心绞痛、昏厥等症状,而且我们还检测出他最近有大量辅食止痛药的情况,你和他住一起有没有发现他经常出现这种状况?”
黎翰慌了神,这些他都不曾看到过,他只知道前段时间陆子南时不时的会呕吐说不舒服。
“我……我不知道,他没在我面前这样过,但是前几天他有呕吐的情况。”黎翰抓着手腕,暗中用力,更加责怪自己没有好好观察他。
张医生皱着眉看他,推推眼镜在键盘打下一串字:“这边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给他输液再配合吃点药看看,如果不见效我们就要实行手术治疗,你看可不可行?”
黎翰听到手术脑袋轰!的一声,他上前抓住张医生的胳膊,迫切的问他:“手术有风险吗?”
张医生抽回手臂安慰道:“这位先生是早期,吃药输液看看如果见效就不用手术,手术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也请你相信我们的实力。”
黎翰听后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张医生摇摇头,走到外面叫了几个护士,让他们帮忙给陆子南转移病房,又回头安抚黎翰:“别太担心了,你说病人要是突然醒过来,看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那不又得操心你?你是病人还是他是病人啊。”
黎翰苦笑着点头,上前把陆子南打横抱起来,跟着护士往外走。
张医生站在门口又嘱咐了一句:“尽量别让病人不高兴!”
许文州买完鞋回来看见黎翰发来四个数字,想了想应该是病房号,摁开电梯门走了出去,找到病房后他看见黎翰坐在床边,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什么。
“还没醒?医生怎么说。”许文州把鞋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看向床上正在输吊瓶的人。
黎翰闻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显得他更加疲惫。
“医生说他……得了心脏瓣膜病,是早期的,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不见效就要动手术。”黎翰捂着脸说完后垂下头不吭声了。
许文州听后皱着眉拍拍黎翰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你知道吗?医生说他生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黎翰捂着眼睛,许文州能看的出来他在哭,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当做安慰。
“可我和他住一起,我居然都没有看出来他哪里不舒服……你说我是不是太混蛋了?”黎翰控制不住的趴在床边,手紧紧握着陆子南苍白冰冷的手,炙热的掌温怎么都捂不热它。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医院,可是今年,他来了两次,一次是受重伤,第二次是现在……而我还在他生病的时候和他吵,他生病的时候我在和他吵啊……”黎翰痛哭着,身体不住的发抖。
许文州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二十二岁的男人在那里一遍一遍的哭着责备自己。
人总是最可悲的,重要的人在眼前的时候不懂得抓紧,偏偏快要失去时才懂得紧握,可若是晚了一步呢?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只能背负一生的自责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许文州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对病床上的人有所误会,如果自己没有对黎翰说那些有的没的,是否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状况。
后悔或许迟了一步,但他要做的,就是今后都是当下。
这件事,就当做给无心的人一个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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