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清睡得并不好,天亮后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后背就挨了一脚,整个人滚到床下。
他疼得睁开眼,朦胧的眼睛里带有几分无辜,仰头看向罪魁祸首。
只见秦玉泽面色很冷,不怒而自威,“苏内侍,好好伺候朕穿衣。”
和昨晚相比,完全变一个人。
帝王心海底针。
苏云清偷偷吐槽完,这才注意到已有人捧着木托恭敬地跪着,木托上逐一放着明黄寝衣、里衣、外袍、腰带等物,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余光瞥见秦玉泽神色不明站着,完全是在等待着被伺候穿衣。
挣扎片刻,苏云清识时务的服软。
按照自己所理解的顺序给秦玉泽穿衣,但苏云清实在笨手笨脚,好几次都扯住对方的头发。
直到苏云清将要腰带为秦玉泽系好后,才注意到他看来的眼神,轻蔑且冷漠,自带嘲讽意味。
管他的,反正该做的都做完了!
“看来苏内侍还不习惯伺候朕。”秦玉泽缓慢开口,被擅长束发的宫人伺候束发,还不忘戏谑苏云清,“那下朝后,苏内侍将那匣子送到丞相府吧,这是朕对丞相的赏赐。”
一听“匣子”这事,苏云清瞬间清醒过来。
根据秦玉泽的眼神示意,那个匣子里面装的是——一双断手!
正常人收到这种赏赐,都会吓死吧!
苏云清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光是想到捧着那匣子送过去,心里就格外抗拒。
那不是道具,而是真的……
“陛下!”苏云清声音略有颤意,“奴才笨手笨脚的,恐怕无法胜任。”
戴上朝冠的秦玉泽,神情淡漠地扫过跪地的苏云清,“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全然不顾苏云清是何作想,秦玉泽带人离开寝殿。
稍后就有宫人捧着被皇上示意的匣子,递到苏云清面前。
匣子并不是多好的木材,边缘都浸出的暗红,凑近更能闻到散不开的血腥味。
“陛下说,让苏内侍确定里面是什么后,才好送去丞相府。”宫人面无表情地说完,伸手将匣子打开。
可在看到匣子里面是什么时,显然受到惊吓,捧着匣子的手都在颤抖。
苏云清只是匆匆扫一眼,就别开眼,在一旁不断地干呕。
他确定,秦玉泽是个神经病!
偏偏这个神经病手里握着最大的权力,要是反抗的话……
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苏云清真想骂脏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苏云清看着宫人送来的吃食,没有任何胃口,特别是那些白白红红的东西,一看就想吐。
偏偏送来的吃食都是这些!
这绝对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秦玉泽特意吩咐过。
可苏云清不明白,为什么秦玉泽会刁难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最终他只能认为,神经病的思维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在其他宫人的陪同(监督)下,苏云清按时捧着匣子去了丞相府。
府内众人听闻他是来传达皇上对丞相赏赐时,好一顿忙活。
像是知道苏云清说不出口,跟着进来的内侍将皇上口谕传达后,催促道:“苏内侍,赶紧将陛下赏赐之物交给丞相大人呀。”
苏云清总觉得催促声里有看笑话的意味,但还是如释重任地将匣子捧了过去。
在匣子底部,他的手正和丞相的手碰到,感到对方递来什么东西,第一反应是将东西收下。
面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既然事已办完,奴才就不便久留了。”另一个内侍笑着收下递来的钱袋,说道,“苏内侍,咱们走吧,皇上还等着你回去回禀呢。”
听到内侍这话,丞相看向苏云清隐晦的目光里带有几分他意。
苏云清对视线这种玄乎的东西很敏感,瞬间捕捉到丞相的目光。
他仔细打量不远处的中年大叔,正常来说,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和他这种小内侍不该有交集才对。
可想到那偷偷递来的东西,苏云清觉得很不对劲。
相比丞相、皇上这些外在压力,他更觉自己没有净身就进宫当内侍,才是大问题!
都怪系统,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内侍这种身份!
从丞相府出来后,苏云清走进专门为自己安排的马车内。
车门关上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收到的东西拿出来看——
粗制的白纸里包着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难道古人也玩谐音梗?
药丸?要完?纸包丸?
这是什么谜语啊。
苏云清毫无形象地靠坐着,只想仰天大问,没注意到药丸偷偷从纸上滚落。
当然他认为,这都不重要。
**
回宫之后,苏云清被迫第一时间要去觐见秦玉泽禀告情况,但御书房的殿门紧闭,对方并没召见他的意思。
让他松口气。
皇宫内,宫人分内侍和宫女两处截然不同方向的住所,一些没门路的宫人住在破旧且荒废的偏殿,另一部分会分配到一排矮房处,有资历或者背景的宫人是单独住一间房。
而像苏云清这样能突然变成伺候皇上更衣的内侍,立刻从六人间变成单间入住,还有宫人专程为他送来午膳。
看到盘内依旧红红白白的吃食,苏云清先是干呕一声,完全没食欲。
最终无精打采地爬上床,迷迷糊糊地睡下。
谁能理解他这半天所受的精神折磨。
睡得正香时,苏云清就被人摇醒,还听到对方激动地说道:“苏内侍您快醒醒,陛下召见您!以前就知道您是与众不同的,日后定能飞黄腾达,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到时您可别忘了小人啊。”
头重脚轻的苏云清皱了皱眉,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么客气对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想到自己今天的状态,都是那秦玉泽所赐!
“不见!我生病了,头晕眼花,怕传染给皇上。”苏云清火气颇大地说道,但在说完后就后悔了,“就当我说的是梦话吧,别当真。”
苏云清憋着气,还要不断地开解自己,最后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走出房间。
嗐,不要跟神经病计较。
好不容易心理建设完之后,刚被领进殿内的苏云清被一道身影袭击了颈部,因惯性而被迫佝背,狼狈摔倒,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
“作为朕的狗,怎么一进门没有向朕摇尾巴。”秦玉泽坐在高位,俯瞰着趴在地上的苏云清,“爬过来。”
好想揍这个狗东西啊!
苏云清在心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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