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肖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王一博对他的高抬贵手，毕竟他只弄脏了自己的嘴，对身体又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好像是他真的很嫌弃又很厌恶自己，所以才在跟他上床这件事情上面提不起来任何欲望。

这是不是算逃过一劫？肖战不知道，他在情事方面的经验为0，甚至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但是这件事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今天王一博没有强要他，过几天王伟生回来，肖战还是躲不过，他躺在地上喘息着，王一博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没有人会来替他把那一扇遮羞的门合上，所有的佣人包括何秦，全部下去了，他们见惯了王一博对这间屋子里的人嚣张跋扈，但没有人敢往深一步去联想，王一博对肖战究竟做了什么。

连王一博都没有想过，他失控了。

这是他第一次失控，有关于父亲带回来的这些人里，有关于肖战。

“何叔。”王一博坐在自己的床上烦躁的抓头发，床头柜上那些昂贵的摆件被他扫到地上摔成无数片零碎，他拿着手机光脚踩了下去，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受伤流血，“把肖战送走。”

“少爷，这不合规矩。”

何秦提醒王一博，肖战到底是老爷的人，他今天不管是对肖战动手了还是别的，所有的人都能装作视而不见，但是送走这么大张旗鼓，还是要知会王伟生的。

“我说，把他送走。”

“少爷···这···”

没等何秦继续劝告，王一博不耐烦的打断他，“如果王伟生不同意，让他自己回来保他的小情人，他要是不回来，就别指望我不插手！”

肖战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才只多看了他一眼，就被肖战目光里的悲情扎的心口抽痛，王一博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这种手段哄的王伟生团团转，那些他不在乎，可他自己，的的确确对肖战做了那种事，这完全超乎王一博本来的预期，他的本意是羞辱肖战，不是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王一博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差一点被肖战牵着鼻子走，这让他更加憋闷，没有耐心再跟任何人废话，“何叔，你不把他送走的话，真不怕我给他玩死吗？”

何秦拿着手机，先是一愣，想到站在肖战门前听到的撞击地板的声音，突然背脊发凉，他几乎在同一瞬间意识到王一博可能真的侵犯了肖战，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老爷回来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如果还要牵扯到因为一个情人反目，实在是没有必要。

“少爷，我现在就去办。”

拖鞋踩在地板上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将肖战所剩无几的尊严碾的粉碎，他用胳膊抵住地板艰难的支撑起来，上半身不着寸缕，他甚至没有空去擦嘴边王一博残留下来的那些痕迹，校服皱了，歪七扭八的捆在他的手腕上，他不知道明天还能穿什么去上学。

衣不蔽体，何秦来的太及时，肖战仓皇之中找不到任何东西来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他只好坐在地板上，眼睁睁看着那一双拖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停下，肖战始终低垂着头，两只手的禁锢摊在自己膝盖上，不知道谁能帮他解开。

“肖少爷，我来送你走。”

“走···”他小声的重复，随即摇头笑笑，抬起头对上何秦略显纠结的目光，白色的精液在他殷红的下唇上面刺眼极了，肖战咧开嘴巴对着他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眼角的泪水下滑，顺着侧脸一路滴进那件脏了的校服里。

“我还能去哪儿？何管家。”

“不知道。”何秦如实回应，“少爷让我送您走，我只能照办。”

“回我以前住的那里吗？”

“如果您想，也可以。”

何秦不怕肖战跑，肖旭欠王家钱，管他往哪里去，都跑不掉的。如果王伟生回来以后大发雷霆，到时候再想别的对策，总之现在，首先要先安抚好三楼的那个主子，王一博这几年情绪很不稳定，何秦知道，他最后给的那一句警告绝对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如果他不把肖战送走，王一博可能真的会给他玩死。

“我先给您找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何秦转过身去拉衣柜，这让肖战产生了一种王一博大发善心准备放过他的错觉，他保证，这是他这几天听到的最值得开心的事，他想念自己的那一张木质板床，也想念以前的那个学校，肖战怀念的似乎根本不是那些破烂不堪的从前，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厌恶王家。

但开心之余还是要考虑很多问题。

“那我爸爸欠王家的那些钱···”

他试探着问，然而何秦拿着衣服转过头来，说出来的回答再一次让他的心沉入海底。

“您来王家是抵债的。”何秦伸出手把衣服递给他，肖战没有接，“您回去了，债还是要抵。”

“用什么办法抵？”

肖战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胳膊，何秦通过布料的间隙看到手腕处被捆到发红的印子，起了恻隐之心，“这个不该您操心，您父亲的债，就让他自己抵吧。”

自己抵···肖战迟疑几秒，回想起父亲苦苦哀求自己的那一夜，所以，拿命抵是吗？肖旭能有什么本事还钱呢，他只会赌。

眼里的希望灭了，呈现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灰败，肖战不想再继续接话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接过何管家手里的那一身衣服，不那么体面的穿好，可回去以后还是可以勉强体面的做人。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的父亲不允许他体面。

那肖战就没有多余的路可以选，所有的一切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得由他顶上，肖战想笑，他在期盼什么呢？从踏进王家的那一刻开始，这座牢笼，就成了刻在他身上永远难以磨灭的烙印，他真的逃不掉的。

如果王一博不送他走，肖战还可以这样浑浑噩噩度日，反正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他偏不，他要放自己离开这里，这让肖战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真的能够生还，然而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从云端跌到谷底的落差，因为他发现到了最后，他还是要走这一步。

不仅仅是要留下来，甚至要他求着对方，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做的，什么都可以的，所以拜托你，如果觉得我还有那么一点用的话，糟蹋我也没关系。

是要这样对吗？

肖战终于妥协了。如果这就是他的命。如果人和人之间的鸿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同，那么他认了。认了总可以吧。

“王一博让你送我走的”，肖战喃喃自语，他甚至不需要何秦给他任何一个字的回复，“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不太方便。”何秦残忍的回绝。

“何管家。”肖战接过那身衣服，把他轻轻放到自己旁边，没有要穿的意思，“我走了，我爸会死的。”

“我真的挺恨他的，但我不能看他死。”

“如果是我刚才没能伺候好少爷，我可以弥补，给我一个机会，亲自给他道歉。”

肖战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无意识的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可能会很难看，很狰狞，总之，一定是他所厌恶的。

他真的觉得自己恶心透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活的这么的低贱。

何秦就这样看着他，肖战望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叫做希冀的东西，何秦皱着眉头，又觉得这一份希冀和他起初听到能离开王家的那种希冀不全然一样，他只是在哀求何秦，像溺水的人抱紧最后一根浮木，如果这一根浮木也从中间应声而断，肖战会彻彻底底的沉沦，让那些四面八方涌来的深水将自己溺死。

一楼的“钟点房”已经承载不下他的绝望。他得把肖战带到三楼去，如果这真的能够救他。

何秦蹲下来替他把捆着的校服解开，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