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谋反让朝臣平静了两年,后宫亦是不敢有波澜,许是时间久远,人心又开始浮动。
“公主今日怎么没在批奏折？”婉起接过秀夏手中的茶走到慕姝身旁。
宫人见状也都识相地走了出去。
“各个地方上贡了不少东西,那些金银珠宝我让人送去掖庭了,留了些字画想来你会喜欢。”婉起将手中的诗集递给慕姝。
“这人倒是个人才,只可惜留下一本诗集便悄无踪迹，当真是可惜了。”
慕姝接过诗集翻了起来,不过片刻,眼中便洋溢 的喜爱之色。
“是位才子,虽笔法稍显稚嫩,可这意境却是难得的”,婉起微微颔首“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届时天天可隔屏风见上一面。
慕姝将诗集放于桌上“秀夏,我总觉得这诗集 有些熟悉。”
“奴婢不曾记得娘娘所识之人有哪位能做出此诗集”秀夏细细思索后回道。
“我总觉得这应该是位女子所作”慕姝执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是在画谁？”,慕姝恍然回神,只见纸上是 两位女子的背影,蓝衣与红衣交错。
看的慕姝一阵恍惚,她分明从未见过这个画面,却又熟悉无比。
“这是我在江南的闺中密友,许是有些想她了。”慕姝听见自己略带暗哑的声音,秀夏见她眼眶泛红放柔声音。
“来年三月,奴婢跟着您回去看看，奴婢还未跟公主下过江南呢。”秀夏安慰着，期间也不短夸赞这江南景色。
魏锦婳放下笔,她不知道方才的心悸从何而来,她很确定自己不曾结识所谓的镜海居士,便只好当做自己是因其诗句想起了江南才有。
“公主,这几日又有朝臣开始提选秀了。”婉起将剥好的瓜子放到她手上。
“无妨,便选吧, 让她们入宫也好,宫中有些无聊了。”慕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我只是怕”婉起柔柔一笑“怕有人再兴风作浪,怕她们心怀鬼胎”。婉起虽然担忧却也是改变不了什么。
慕姝笑容依旧,阳光撒在她白晳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浓烈的情绪。“我相信自己。”
婉起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倒是我多虑了。”
五日后，宫里就吵闹起来，不是今天哪个嫔妃吵架了就是明儿那个妃嫔争抢东西，这对婉起来说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公主,徐美人跟李常在起了争执,徐美人让李 常在在御花园跪了半个时辰。
如今李常在昏了过去”,慕姝揉了揉眉心“请太医了吗？”
“请了赵太医去”,“徐美人素爱与人争执,想来心不够静,便让她抄写宫规二十遍,不抄完不许踏出殿门,至于李常在,你送些补药去。”慕姝声音带着倦怠,“她们俩闹了两年,倒也不嫌 累。”
婉起轻笑一声,“这宫里的争斗啊果真是没个尽头…
慕姝抿了口茶，点头称是，说完就摆驾去看情况。
晚膳时，这风波就彻底闹了起来。
“公主,不好了,徐美人出事了,太医说怕是无力回天了”。
慕姝皱眉起身“摆驾伏莘宫,别忘了派人去请婉夫子过来。”
慕姝到时屋内寂寂无声,只有徐璐的贴身宫女 时不时发出抽泣之声,“徐美人如何了？”慕姝沉声道。
“回公主,徐美人中了鹤顶红,倘若今夜醒来便 可活”赵太医叹了口气。
“若醒不来便没有法子了”,李常在白着脸看向床边,那个贴身宫女见到她一下便冲了过来。
“一定是你害了我家小主, 一定是你。”李常在不知为何只是呆呆地站着,。
慕姝示意宫人拉那宫女下去,“我们便在这等 着吧。”慕姝沉声道“李常在也过来坐下吧”, 李常在神情恍惚,神神叨叨，慕姝微微皱眉但也没在说什么。
片刻后,婉起从门外走入，朝着慕姝就走了过去。
“公主,徐美人如何了？”,慕姝微微摇了摇头“还未醒来,掖庭已经去查了。”
慕姝走到婉起身旁坐下目光冷然地看向底下妃嫔。
忽而,床上传来一阵声响, 赵太医忙上前查看,李常在咬着下唇死死地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徐璐。
“陛下、娘娘,徐美人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往后身子都会娇弱些”。慕姝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是夜,婉起去了这两位嫔妃的宫里调解情况,慕姝辗转反则却有些闭不上眼。
她走到梳妆台拿出那本诗集,看着看着便闭上了眼睛。
“姝儿，怎么睡着了？可是喝醉了？”
慕姝迷茫地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站在身旁,浓烈的酒气让慕姝有些头晕。
“莫要闹我”,“让你偷喝我的酒”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柔和,慕姝再次睁眼时已然在床上。
她身旁躺着女子,如今正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可算是醒 了”,慕姝有些呆愣了，“怎么？喝个酒把我忘了吗？”
江海镜把脸凑到慕姝面前,慕姝的脑中多了许多记忆。
她面色微红“我只是还有些不清醒。”
“我带你去游湖吧。”江海镜牵着慕姝起 身。
“好”慕姝浅浅一笑。
不知过几日,江海镜面上的笑意染上了悲伤。
“海镜,你怎么了”慕姝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慌乱。
“飞鸟被囚 便只能等待死亡”,她们忽而站在了高山之上, 还未等慕姝开口,蓝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你该回去了,这一次,是我许你一梦。”
“不要”慕姝猛然起身。
“娘娘,您醒了”秀夏忙拿起帕子替慕姝擦了擦汗,慕姝感受着胸腔內蔓延的酸涩。
“我怎么在床上”慕姝脑子有些晕乎，忍不住问道。
“昨夜叫您也不应声,您怎么睡在了梳妆台上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奴婢守了您一夜,如今该叫您去上朝了。”秀夏略带担忧地开口。
慕姝看着手中的诗集没有说话, 脑中的记忆已然渐渐褪去。如今地她只记得那抹蓝色和无尽的苦涩。
“公主昨夜一直死死握着诗集,若非太医验了无毒,奴婢怕是要将它烧了。”
慕姝压下心中的情绪“做了个梦,倒是让你们担心坏了。”
用膳后,慕姝坐在院子里，也是呆呆的愣神。
“公主在看什么？”秀夏忍不住出声。
“在看天上的飞鸟”慕姝眼中是满满的思念,她不知道自己思念的是谁,或许是一个梦。
很快，选妃的时候就到了，朝堂都让慕姝去看看，她也无奈去凑了个热闹。
“宣江氏海镜”,只见一个蓝衣女子低头走上 前 声音清冷“臣女参见陛下”
慕姝只觉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她飞快的压下自己的情绪。
婉起察觉到慕姝方才的不自然面色微沉，以为她有什么心思，便顺水推舟道“抬起头来。”
江海镜微微抬头眼眸依旧看着地面。
“江姑娘可读过什么书？”慕姝不动声色地双手合十放在腿上。
“臣女只略读诗书”江海镜面容清冷,不似梦中那般温柔。
“江姑娘,喜欢飞鸟吗？”慕姝鼻尖有些酸涩,殿中人皆因这句话疑惑。
慕姝只是冷眼扫过宫人,宫人忙低下头,江海镜抬眸看向高台之上的女子,女子一袭华服,容貌姣好,眸光潋滟,不等她回答。
慕姝便盈盈一笑“本宫见到你便好似见了飞鸟一般, 应当去山水之间,到不适合在这宫墙之中。”
婉起见状便淡淡开口“陛下所言极是,便赐花 吧”。
“臣女谢娘娘恩典”江海镜看着慕姝微微行礼目光仍然清冷,只是夹杂着少许不舍与欣喜。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对初见之人产生了不 舍之意。
“去吧”慕姝面上带着笑意,眼中略带泪光,婉起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记下,宫人只以为慕姝是找了个理由不让她入宫而已。
后面的选秀,慕姝没再开口,婉起只选了几 家不安分家族所出的女子。
“公主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婉起眼眸微暗。
“我只是觉得她或许就是镜海居士”慕姝拿起诗集。
“我想她应当是个爱自由之人,不忍心将她困与宫墙”婉起听见她言语中的惋惜忽微微一愣想起前些日子慕姝的反常。
便问道“那后悔我也困在了这宫墙之内。”
慕姝放下书籍看向婉起展颜一笑“夫子说笑了,飞鸟与凤凰如何相同？”
婉起松了口气看着慕姝“你若喜欢她,便封给她一个乡君之位,让她可以入宫见你。”
慕姝微微摇头“不必,我与她无需再有交集,如今只需交代他父母,让他们不要阻了她便好。”
三日后，一首小诗便名动京城，一时间拥有了热烈的反响，让人赞叹不已。
“娘娘,那镜海居士果真是女子,好生厉害。”
“是吗？”慕姝柔柔一笑。“
她为公主做了首诗,京城都传遍了”秀夏一脸开心地将手中的诗集拿给慕姝。
慕姝没有立即翻阅诗集只是抬眸看向天空,飞鸟振翅高飞,再无人可夺其自由,想来 应当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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