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选择性耳聋顾子禹

　　方然是一个很克制的人，明辨是非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从来不去怪罪卿澈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也不过分掺和卿澈的决定。

　　知道卿澈喜欢自己的时候，他是开心的，但卿澈从未表露过要跟他在一起，他也就不提。

　　其实不用多想也知道卿澈那个傻蛋在想什么。

　　方然不是没想过跟卿澈好好聊一次，只是以前有顾运作怪，后来有顾子禹偏执地占有，他实在是找不到时机去聊。

　　而今天他几次想要提，都被卿澈打哈哈蒙混过去了。

　　意思也很明显，卿澈并未打算跟方然在一起。

　　喜欢归喜欢，可要在一起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卿澈不想拖方然下水，方然尊重卿澈的选择。

　　至少在他放下卿澈之前，他能等卿澈想清楚。

　　不过感情这种东西，确实会被时间影响，脑子里的激素会改变，化学物质会改变，他并不能保证未来的自己能一直喜欢卿澈，他只能保证自己从一而终地负责。

　　顾子禹啧了一声，方然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不过也懒得再教，顾子禹不是他的娃，他没必要像卿澈那样手把手地教。

　　今天就当他是大发慈悲多说了两句。

　　方然离开后，顾子禹去医院大平台抽了根烟，他并不会抽，只是看好多人说吸烟提神消愁。

　　他去抽了一根，然后皱着眉头三秒扔掉。

　　以后哪个王八蛋再说抽烟舒适他就掐死谁。

　　没了烟抽，顾子禹就靠在围栏上吹了会儿风。

　　自然醒脑的方式可比抽烟好多了，他能稍微清醒些，虽然很多东西他依然想不通，但总归能让自己的心情归于片刻的宁静。

　　他去了会儿味道才回病房，因为卿澈不喜欢。

　　不过他回到房间后，卿澈还是皱起了眉头：“抽烟了？”

　　顾子禹：“……”

　　这样都能闻出来，狗鼻子吗……

　　他稍微挪远了些，诚实开口：“就试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卿澈叹了口气，道：“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谁教你的？”

　　“真的没有下次了，我就是听说吸烟消愁，太不舒服，抽了一口就扔掉了。”

　　卿澈望着他不说话，眼神满满的不信任，还有种‘儿子在做坏事，怎么修理他’的感觉。

　　顾子禹举手投降：“我发誓没有下次。”

　　“行吧，这东西别碰，对身体不好。”卿澈勉强相信了，叮嘱过后又叹了口气，偏头躺下，“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听。”

　　卿澈一愣，猛地看向他，只见顾子禹非常诚恳地坐在他旁边，像个老实乖巧的小孩：“我说我会听的。”

　　这句话真的很没有可信度，但顾子禹最近的状态确实很奇怪，乖巧得让卿澈觉得不真实，于是他想着要不直接趁热打铁把关系撇清楚。

　　于是他顿了顿，抛出要求：“那你取消订婚。”

　　顾子禹噎了下，固执地开口：“那不行。”

　　“那你放我走。”

　　“……也不行。”

　　卿澈一笑，他刚刚还真以为顾子禹转性了，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顾子禹还是那个顾子禹。

　　卿澈的表情变化顾子禹都看在眼里，他的宝贝不高兴了，可这是原则问题，顾子禹做不到方然那么坦然。

　　于是顾子禹说了前提：“除了这些，别的我能答应你。”

　　“那不用了，我没什么需要的，就这样吧顾子禹。”卿澈冲他温和一笑，可他对谁都是这样，顾子禹觉得没什么不同。

　　笑容是不带情感的，卿澈只是一如既往的礼貌。

　　卿澈开心不起来，顾子禹不知道怎么哄，要是让卿澈离开，他自己又会不高兴，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也许是顾子禹的表情太过纠结严肃，卿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顾子禹，趁着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时，你在好好想想这件事，你对我到底是像母亲一样的依赖，还是像恋人一样的喜欢。”

　　顾子禹正要开口，却被卿澈打断了：“不用着急告诉我，我今年26，按理说，我陪伴了你整个青春期，而我的整个青春都葬送在了顾家，不出意外未来我也会比你先死去，如果你想不通，我可能只有死后才能得到自由。”

　　他的笑容有些悲怆，但没有让顾子禹现在就做决定。

　　自由很重要，他现在不算年纪大，加上有不少经验，未来也不会太难，可他清楚自己离开只会从一个深渊到达另一个。

　　他会没有人陪伴，孤独地活着。

　　虽然对男生来说是不是处一点都不重要，可他自己会觉得自己脏了。

　　离开这里未来几十年都与孤独相伴，卿澈不认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孤独的自由，听起来很凄凉，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所以他恶劣地将选择权交给了顾子禹，并且没有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

　　让顾子禹来决定自己到底是将一生都葬送在顾家，还是让自己一个人面对自由。

　　他很过分，可卿澈不想自己选择，就当他是可恶的人吧。

　　在顾子禹想通之前，他希望自己能跟顾子禹好好相处。

　　之后的几天，顾子禹真的做到了除原则问题其他一概对卿澈有求必应，两人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

　　只是顾子禹有时候会神神秘秘地做什么事情不让卿澈知道，卿澈挺担心他，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一周后，卿澈从头条上看到了顾尊入狱的消息。

　　打人的事情被调查出有幕后指使，顾尊自首，锒铛入狱。

　　可卿澈很清楚这件事情不是顾尊做的，他能去自首只有一种可能，他在保自己的儿子。

　　而将这件已经定案的案件翻出来调查的一定是顾子禹。

　　他招惹自己的叔父一家，彻底跟顾息闹翻脸了。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更何况顾息这种疯狗，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发疯卿澈根本说不清楚。

　　只能等顾子禹来，他才能问了。

　　于是当顾子禹提着一大堆水果来看他时，卿澈正皱着眉头谋划。

　　看他那个表情就是知道了，顾子禹心里有些发虚，他做这件事没跟卿澈商量，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凭什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闹翻就闹翻，那个小姑娘虽然跟他们不熟，但是她帮过卿澈，也是为了卿澈而死。

　　如果不能将这件事最大程度打击顾息一家，那他们活着的人谁都对不起已经死去的人。

　　而且这也算是给那个小姑娘的父母一个交代了。

　　不过这并不算完，顾子禹对顾息也没有要放一马的意思，现在顾息造的孽，总有一天会报应到他自己身上，而顾子禹就要做这个推波助澜的人。

　　“回来了？跟我解释一下，顾尊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卿澈撑着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微微眯眼看着顾子禹，有一股带着长辈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子禹心虚地吞咽了一下，回答：“是。”

　　反正瞒不过去了，顾子禹大方承认，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

　　卿澈抄起旁边的枕头砸他身上：“你就不怕顾息搞你？”

　　“不怕，这件事我们不做，就没人给那个小姑娘出气了。”

　　顾子禹这话一出，卿澈低着头沉默了。

　　他是最近才知道那个小姑娘去世的消息，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没20岁，而且才刚准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很可惜。

　　没准这次顾子禹是对的。

　　卿澈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下次跟我商量，别让我担心，行吗？”

　　“好。”

　　顾子禹傻笑点了点头，不过他这次当然做得没有那么完美，因为目的就是让顾息知道这件事是他调查的，为了杀鸡儆猴。

　　股息家，孙蓉抱着顾尊的照片哭得很厉害，旁边的管家在安慰，而家里已经空了很多东西了。

　　顾尊不在，顾息是个二流子，孙蓉不擅长这些，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幸好顾老爷子插手帮忙，不然他们现在直接破产。

　　顾息坐在沙发上，被母亲的哭声吵得心烦，大吼：“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孙蓉听到顾息的声音就来气，站起来指着他：“你好意思大吼大叫吗？！你爸是给谁顶罪你不清楚吗？！要不是那小姑娘家庭背景不好，谁能替你压下来？！”

　　顾息哼笑一声，睨向她：“给我填坑擦屁股的不就是你们的义务吗？”

　　既然要养巨婴，当然要做好被巨婴反噬的准备。

　　顾息上了楼，不顾孙蓉在楼下哭得撕心裂肺。

　　关上门后耳根子清净了，但这并没有让顾息心情好很多。

　　他们现在的处境，捞人肯定是不可能了，谁都不可能越过这一级去捞人，还是背人命的。

　　事到如今，顾息只想报复回来，最好是能把顾子禹杀掉，即便是死刑也在所不惜。

　　他的尊严和面子比金钱和生命都要重要，顾子禹必须死。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