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从大门进了房子,盛云跟在他身后,前后脚踩进去。管家是个五十来岁年纪的人,看起来却很年轻,姓董名徽。
王一博解开腹前的扣子,外套褪给了董徽,换了鞋转头对盛云说:“坐会儿吧,留下来吃饭吗?”
他随口一说,盛云也跟着随口一答:“如果你有空一起的话,那我可以留下来。”
王一博上楼的时候狐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能是觉得盛云有些时候说话真的很弱智吧。一个大男人Alpha整天没个正形,以前是海军长官的时候看起来病情还没有那么严重,现在是元首副官了,这一天比一天病重。
王一博沉默地进了二楼私人书房,心想:是最近的事情闲着他了。
董徽跟在他身后,带上了门以后,将一张摆得十分规矩的文件袋递给了王一博。
刚坐下的王一博:?
他看了董徽一眼,以为是什么文件他没有处理,这样的事情偶尔会发生,只要事情一多,容易忘的事情也会跟着增加。
王一博打开它如同打开自己要做的任务,随意又沉重,但只是抽出来两张薄薄的,不是国际级特制的纸张。
王一博愣了一下,抬眼看到最顶排的字,然后彻底沉默了:“……”
他接着摩挲了一下这个薄薄的纸,抬眼看着董徽,语气平淡道:“经的你手?”
董徽微微弯腰,说:“是。”
王一博放下手中的东西,屈起食指敲了一下桌面,有些纳闷儿:“盛云嘱咐你的?”
董徽迷惘的一张脸上在王一博说这句话以后平添了几个细纹,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他解释道:“副官说今日应该会有一个到两个不等的Omega来院子门口,让我照着您给的这张纸面试。今日只来了一个Omega,没有身份证,他附和您的要求足有百分之九十五。”
王一博沉默着又低下眸子,看了一眼填表人的姓名,叫做肖战,最前面的几排只写了一些片面的,譬如第一性征男,第二性征Omega,信息素青梅,身高:183,体重:62kg等云云。
身高一八三,体重一百二?
王一博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董徽等得有些云里雾里,忽然,王一博问:“没有身份证,那他有说是哪个国家的吗?”
这已经成了王一博下意识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因为他脑子里有太多太多关于流浪Omega的事件了,开不完的会让他神经自然地搭在了这条线上。
董徽说:“具体的他说他记不清了,我又问过他几个问题,发现他可能是有些失忆,目前记忆范围在近两个月。而且这个Omega体态和看着我的眼神不一般,有普通人达不到的警惕和镇定,像个当兵的。他的出身已经在调查,您看需要停止吗?”
王一博终于点了一下头,纸张他没有再看,也没有放回文件袋,他沉吟了一会儿,说:“继续查吧。”
董徽欠身,准备出去,走前试探问道:“那副官……?”
王一博说:“让他回去写五十遍欺君罔上,明早我要看到。肖战人呢?留下了?”
董徽说:“肖先生我已经留下了,在三楼的次卧。副官这件事是现在吗?”
王一博嗯了一声,董徽了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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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失忆的Omega,董徽年轻那会儿在军队里待过一段日子,王一博相信他的眼睛。北莎仟的所有Omega都暂时停职在家休息,所以肖战不会是北莎仟的,如果是他国的,那么就是无证出境,北莎仟防守不松,肖战怎么进来的?来了多久了?国内一直在寻找流浪Omega,就算不多也绝对不少的兵力,肖战怎么逃过的?
如今各方国家头脑受损问题不一,北莎仟是直接从零开始,想要从国家数据库轻而易举找到哪个人是哪个国家的,目前只有经过那个国家的同意以后才能证实。
所以这个Omega,秘密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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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刚来没坐稳十分钟就被赶走,肖战费劲儿在三楼独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卧室,刚收拾完没多久,董徽就来敲门,让他下二楼去小会议室,说先生在等他。
肖战至今没有搞懂这个人到底是多有权有钱,管家口中只有先生,职位从未透露半分,而他已经将自己失忆此等大事有意暴露了出去,这是一个比较危险地行为,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
董徽说了以后,他就下去了。肖战浑身的衣服没有换过,仍旧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衬和一条适合他腿长的工装裤,尽显一穷二白,只有他那张脸还有需要露在外面的皮肤才白净。
肖战也想过,这样未免有些不妥当,毕竟是见一个有钱人物,可董徽似乎不这么想,且一点都不为他着想地送他去小会议室。
结果自然就是肖战用头发丝都想得出来的场景,他面对着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和西装裤,浑身打扮都很恰当休闲的男人,而自己与人两两相对,一张小脸比主人家都冷。
董徽默默关上了门。
王一博在这个时间里从头到尾把肖战轻描淡写地扫了一遍,并不嫌他脏地请他坐。肖战看着那张干净的真皮椅,只犹豫了一下,便丝毫不造作地坐下了。
王一博搭在膝盖上的手白皙修长,手背有微微突出的青筋,往上延展,白衬衫遮挡的地方似乎有道疤。王一博注意到了肖战的视线,从而挪动了自己的那只手,道:“我接下来有事问你,你可以不做保留的回答,也可以撒谎,但如果撒谎的内容涉及不可原谅,我对你无力回天。”
肖战想了一下,回答:“管家问过我的,我都说了,毫无保留的。先生,我来这里是因为您散布出去的征婚启事,我想我可以来试试,便来了,我可能是您的麻烦,但绝对不是您的敌人,请您放心。”
王一博笑了一下,说:“我当然放心。不然不会让你单独来小会议室,要知道我的命很金贵。”
肖战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心底嗫嚅了一下金贵一词,觉得自己在哪儿说过,或者在哪儿听过。
王一博继续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来试试吗?”
肖战诚实回答:“因为启事上写着包吃包住,我在这里没有住的地方和可以食用的食物。”
王一博忽然觉得这跟卖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盯着肖战干干净净的脸,又转换了自己那忽然冒出来的念想:卖给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王一博又皱起了眉头,招肖战来的不是他,他不需要Omega,而这个Omega是为了征婚来的,赶他走,但他直觉这个Omega的秘密会有很多,不赶他走,那该以什么名义留下他。
盛云真真儿给他找了个麻烦。
“记得自己今年什么年纪?”
肖战回答:“我填过表了,我今年28。”
“我会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征婚启事并不是我本人散布出去的,但现在你来了,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好解决,你认为呢。”
肖战说:“那这是您的问题,这关于您的事情,却让别人代替做了手脚,并且我已经通过了面议一关,我应该和您有关系。如果您打算出尔反尔临时变卦,虽然我不会有什么做法,但对您来讲,是一次人生中的失言。”
口齿真他妈伶俐。
王一博想:非得弄死盛云。
他与肖战互相沉默了近乎一分钟,王一博道:“没有其他想做的?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修改你和我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实际婚姻关系。”
肖战很认真的想了,很认真的回答:“以我现在几乎为无解的身份,我想就只有这个身份才可以在先生您身边,混口饭吃。”
王一博腹诽:谁敢想想元首夫人是个国籍都为迷的Omega,谁又敢想象北莎仟的元首说着对Omega竟然英年早婚?
王一博把自己左手的手骨一节一节地摸了一遍,终于发话:“我再提一个要求,你如果同意,我保证我们的婚姻法律效应在两个小时后就绑定。”
肖战道:“您说。”
王一博道:“绑定婚姻关系以后,你必须做到对我的真诚,不做背叛不做无言语的离别,最重要的真诚,是我要你以后,无论我问起你什么,你都要做到实话实说。我不接受任何理由、任何方式、任何对象的他心,如果你现在有,就扼杀在摇篮,如若敢在以后的日子出现,我会以我职责该处理的方式处理你。”
肖战不知为何,想了一下,问:“处理,会死吗?”
王一博说:“如果后果危及严重,会。”
肖战从空白的脑子里掏了又掏,虽然他感觉这个要求太为难他这个失忆的人,但他的确对这个要求没有什么危险感,应该是安全的,所以他答应了。
王一博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让董徽给你找几套我的衣服,换洗一身,一个小时后下楼吃饭。一旦有了婚姻关系,我不会不管你,有任何不适应或者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找我,我近期很忙,找不到我的话可以让董徽帮助你,家里的事情他都知道,有不方便的事情可以让他联系我。”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应该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我们的关系平等,希望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也可以告诉我。懂了就点个头,别这样看着我。”
肖战眨了下眼睛,点了点头。王一博神经失常了,就那一瞬,他觉得这个有军人气息的人,对他显现了普通Omega才会有的迷惘与天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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