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盛云的声音也从下面传来，听声音已经离二十楼不远了，“不用一层一层找了，他们上顶楼了！”

搞这么多回自我良好了，肖战终于在自我中找到一项自己以前绝逼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就是光脚跑步爬楼。

脚底火辣辣的疼，他四阶当做一步跑，神仙体力也禁不住肉体在水泥上四处摩擦。

这是一栋新建的楼，介于收留所外内中央，像个不知道是内部还是外部的建筑，但无论怎么讲，按理说是王一博亲自安排了加固措施，也不至于每次这收留所都能被摸清然后被人动手吧？

肖战闷头一口气爬了好几楼，抬头一看，二十八。

盛云的声音又从底下传来，听声辨位，这会儿盛云和他的距离和他在二十楼听到的距离是一样的，所以盛云一直是跟他一个频率。

还行，跑的挺快。

不对。穿鞋子跑的都没他快，这算什么快？

肖战想法一挥而过，没有停留，继续往上赶。

“你身上有保命的东西吗？！”盛云喊道。

肖战挥汗如雨，多说一句话他都感觉自己要因为缺氧过多而晕厥，“有！”

他这辈子没有这么赶死的爬过楼，意识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你好像破记录了。

盛云之后的话着实存了一会儿劲儿才喊出口：“不要硬刚！等我上来！”

肖战没理他。因为他已经在天台门口站着跟人枪对枪了：“……”

肖战速度快些，——快多了，跟他对枪的人是一个，他手里还拐了一个，而手里拐的这个人的枪支已经被他后踢到了楼梯道口里，如同一个废弃的物件儿直接轱辘滚下了楼梯。

正在赶命的盛云余光扫过一个黑不拉几的东西，是从楼梯间隙垂直落下去的，几乎一愣。

肖战喘息着，看了一眼对方勒索的人质，安松松已经被套上了脑袋，就是连眼睛肖战都看不到了，只听得见安松松哭，昏天黑地声音嘶哑地哭，哭泣中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颤抖。

“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你们要他什么？”肖战冷静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盛云已经上楼了。

肖战横扫一眼，让他停住，可身边的这个人恼羞成怒，破口大喊：“另一个人也上来了！”

下一瞬，他后腿一痛，扑通直接跪在了地上，肖战拎着他后领，盛云瞄准了他太阳穴。

挟持安松松的那个男人没说话，倒是挪上来了另一个人，他细细打量了肖战的脸，道：“他没用，……我们要的是你。”

肖战又瞥了一眼安松松，道：“那绑我就好了啊。”

“你不好绑，我们又不傻，真是笑死人，你不是个好欺负的，能以第一的成绩进入零A，又以叛逃第一人的身份反覆零A，你是个值得尊重的逮捕对象。”他说。

肖战听他说了一通，实则对他来讲完全没有影响，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留了一个印象：“你们想怎么样，交换？”

“是了，交换。第一次对你动手的两个人是杀手，名气算不上最大也是有些能力的，你却可以让他们有去无回，甚至这两个人去向的消息都未透露半分，你身后有人。我不敢拖沓。”男人道。

肖战答应得干脆：“那就换。”

盛云张唇，却又闭上了，他没吭声。因为他知道交换比硬拖要好很多，肖战比安松松刚，算是个狠角色，他们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换成肖战过去，他们有很大可能夺回。

但就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脑袋迟早要被王一博拧下来。

“如何换，”男人看着肖战跟前跪着的同伴，先是瞪了一眼，再开口，“你收枪，走过来。”

肖战道：“可以，我不仅收，我还可以扔。但必须安松松先过来，我再过去，”他转头看了一眼盛云，继续道，“我好像记得你们的猎物是不被允许死亡的。那受伤呢？我收枪，你们打我怎么办？”

盛云头皮都麻了，受伤？

如果可以，放他去跟他们刚好吗？

“原来你没看到公告啊，”男人笑了一下，“可以，同意他先过去你再过来，扔枪吧。”

肖战二话不说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踢开，手枪擦着地面飞出去，撞到对面天台的矮墙反弹。

“放人。”肖战道。

盛云凝神，做好了只要对方反悔他就一枪崩了这个人，然后立马上去。

安松松魂都没了，哽咽得厉害，手软脚软，被取下脑袋上的遮挡物一时半会儿也没看清，呜咽揉着眼睛往肖战那里跌跌荡荡地跑：“肖战…骑士大人……”

肖战扶稳安松松，把他推进墙后，走了出去。

盛云两步上楼，“松松下楼，别站这儿。”

安松松混沌着，叫干什么干什么，立马就下去站好。

肖战摊着双手，在众目睽睽和冰冷的枪口下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是要……绑我？还是压制？”

盛云看着那个丝毫不跟自己串通的肖战，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只有一边神经紧绷地抓着一个不知道到底重不重要的人质，一边时刻准备罪恶劣的结果该如何应付。

“拿东西来。”男人从一个右手边的人手里接过一个手铐，当着盛云的面把肖战给拷了。

肖战端量着这个物件儿，动了动手腕。

那个男人的眼神实在恶心，盛云总觉得他在跟自己挑衅，满脸写着：想打我吧？可你打不死我，肖战在我手里呢。

肖战看了这东西两三眼，才抬头茫然问：“我们去哪儿？再拖，援助就来了。”

男人轻睨着他，心知肖战来北莎仟以后的确身后有了人，很可能是个厉害的团队，他不可以掉以轻心，所以他没有再继续恶心盛云。

肖战看着面前这个人看了一圈，然后指着隔壁建筑的天台，道：“过去，让你的小伙伴最好别动手，不然你很可能会受伤。”

肖战无辜道：“不是说好了不让我受伤的。”

“亲爱的Omega，很可惜，我接到的公告里没有标红这一项。”男人说道。

也就是说，尽量不要让他受伤，但真的受伤了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们的赏金少了些许而已。

肖战无话可说。这边离那边的天台有三米左右远，跳过去倒是问题不大，就是这边不知道盛云怎么处理了，真麻烦盛云了。

实在不好意思。肖战心道。

于是肖战在他们还没有开始没耐心之前就动身，十分灵巧地走过去预判了后跳了过去。

前三个比肖战快，目的是为了不让肖战有机会逃跑，之后的两个人殿后。

盛云在肖战意料之中的头大，与王一博的通话联系已经是第二次打通，他转头让安松松闭眼，然后果断拧断了已经毫无用处的人质的脖子。

“直接上顶楼。”盛云踏了出去，只是这短短拧脖子，接通联系，和一句话的功夫，他再走出去一个步子都还没有完全着地，隔壁就穿来了一身震天响的枪声。

盛云整个人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才好，还没说话，那边一把消音枪的子弹就朝自己飞了过来，铮的一声，枪法不准，被盛云躲过了。

肖战那边已经不和谐了。

而肖战脑子里更严重的想法却是这群丫子穷得没有钱买消音器了，竟然会有一支枪明目张胆地放弹。

“动手了，”盛云急迫地找掩体，一边躲避一边扣动扳机，“你丫的可不可以快一点！”

再是子弹扣在墙上的一声铮铮，“我根本过不去！”

王一博在回答的时候，声音却被那头扫到这边异样的肖战警告了：“盛云把安松松按回去！妈的你想丧偶是吗！？”

盛云瞬间回头，安松松不知哪个时候已经苟了过来，正魂不守舍一双眼睛空空荡荡地蹲在自己面前。

他一把拽安松松过来，摁在怀里，王一博的声音陡然提高，甚至差些干过那支没有消音器的枪发出的枪声：“他在干什么！？”

“你的Omega在那头跟人一比五刚枪！他们在A2过去了，我还在这边儿，完全没有办法过去，”他探头，机敏地放了四枪，那边在不久前放的烟雾弹迅速蔓延开来，盛云心里骂了一声，“他们安排了一个人一直盯着我，放烟雾弹了，看不清了。”

盛云听得到很多脚步摩擦和消音器的细微声，因为只针对一人，他们的声音并不是很混乱，“你从A2栋上去吧，等等，你准备了什么？”

王一博那边音质略微沙哑：“什么？……不法分子入侵，你说带了什么。你别跟我扯这些东西了马上就到，他现在什么情况。”

硝烟味儿很难闻，盛云还没有休息多久就又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他皱皱鼻子，再一次探头，晃然间在白雾里看到一个影子，准确狙击，一枪毙命。

“我过去，”盛云道。

他留下安松松，冲过去，越过沟谷，双脚刚刚落地，一声耳熟的子弹与肉体触碰的声音出现在他附近，几乎瞬间心就凉了一半：“肖战！？”

紧接着，盛云的连接系统直接被对方断掉，蓝屏显出一瞬间又消失，他看清了，显示的是：对方已无信号。

以他对王一博的了解，元合估计在王一博手里裂了个好几个裂痕。

盛云耳边安静得如同没有人，他抬起枪凝神时，一声淡淡喑哑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这个声音的主人先是轻轻啐了口脏污，才说话：“……死的不是我。”

盛云松了口气，一头钻进已经快被完全冲散的淡雾里，在刚刚看见肖战时，便受到了不止视觉的冲击。肖战一身血污浸染了他左方肩头以下半边的衣物，朝他轻声说道：“……但我觉得…快了……”

盛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