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饱,王一博起来第一件事又是守在肖战身旁沉默不语地削苹果。
几乎每天王一博来到这里跟肖战单方面聊天的时候,王一博都会削苹果,似乎是想等着自己削到第几天,肖战才可以醒。
盛云坐在肖战病床的另一边,一边喝水一边说:“这两天没有任何线索了,抓到的这三十余人,调查出了一个零A组织的人。”
零A的名头几乎可以甩掉是哪个国家的前缀,无论把它提到哪个人面前,都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王一博终于在盛云说了这第九句话以后抬头,问:“核圆怎么样?”
核圆是北莎仟头脑系统的名字,命名者是王一博。盛云眨了眨眼,回答:“更新完成率100%了。我记得我通知了元合。”
王一博低眸,把元合受力过重而出现裂痕的事情风轻云淡带过:“有点故障,暂时解绑了,在修复。”
盛云应了一声,心想那天显示的对方已无信号原来真是元合被一手捏碎了,当时只是有个想法,倒还没有问过。
“这个Omega,身份是个谜,你带着他,会有危险。”盛云道。
王一博淡淡回答:“我知道。”
说完,他拿着削干净的苹果在眼前打量,觉得自己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盛云认为他落入温柔乡还不知道警惕,于是再道:“危险,危——险。你好歹抬头再看看我,你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王一博听他的话,抬头看了他,眼中有些摸不清的意思,他的声音仍旧平稳如初,不答反问,不急不缓:“我知道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在我身边很危险。你警告我做什么,这个人是我自己从马路牙子上捡的?”
盛云哑口无言,是他从马路牙子上招来的。
王一博没有等他回复,自顾自咬了一口苹果,盯着肖战片刻后慢吞吞说话:“人长得好看,人心也好,虽然不知道契合度怎么样,但信息素我很喜欢,那么好的Omega,危险点就危险点了,……还挺好。”
盛云怔住了,觉得王一博魔怔了,不禁蹭了蹭自己鼻尖,苦恼了一下:“……他有没有私下跟你说他记起什么了?”
王一博摇摇头:“没有,他记不起来。”
盛云又问:“那你有没有猜测过假如他骗你?一个Omega那么厉害,我实在想不出哪个国家会有这样的职业收Omega。除非像我们抓的那三十余号人一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牵扯的东西有点多。在那个群体里,唯一一个收留Omega的群体的,只有威名赫赫的零A了。”
王一博嗯了一声,又慢条斯理咬了一口苹果,盯着肖战的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思考盛云的话。
于是盛云继续道:“我再假设,他当真是零A的人,你怎么办?”
王一博想了一下,回答:“零A也算是我们一个战线的吧,可以商谈一下,收于麾下。”
盛云被他的想法惊到,一种强烈想把王一博现在就往精神科送的念头被他压制住,他抹了把脸,问:“你真心的?”
王一博淡淡道:“假的。”
“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去巴结零A,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开会开几天。”王一博说了个乐子而已,现实放缓,他的确没有什么办法,但他也的确不慌,肖战什么身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反正第六感中肖战就是跟他一个占地的。
盛云看惯了王一博雷厉风行,如此佛系的王一博让他有些难以下咽他的语言。他独自消化了良久,把眉心都揉红了,才站起来,看了一眼躺着一直没有醒的迹象的肖战,对王一博说:“我去看看安松松。”
王一博点了点头,放人走了。
盛云一出病房,就觉得顿时轻松了,里头莫名让他不舒服,说不出来什么意味。
就当他长叹一口气,迈出步子走了不到两步,脑子里刚刚调转出“待会儿该给安松松吃点什么”的想法,还没有进一步思考,就被身后刚刚离开不远的病房按铃响声,弄得撤步就回头。
医生护士都来了,肖战没有睁眼,但王一博确切说明了自己看到肖战动了手和脑袋。
盛云也看出来了,刚刚他出去的时候肖战是正仰的,现在肖战的脸已经微微偏向一方,手的摆放也挪了些小位置。
“再观察一段时间,病人有清醒的迹象。”
盛云跟医生在床位谈话,王一博就就站在床头俯身一直看着人,约莫两分钟,医生走了,盛云转头看,王一博还在低着腰杵肖战脸前看,嘴里还喃喃什么。
他没出声,走进了一些,听清王一博在叫肖战的名字。画面说出来有些傻气,但看起来就不一样了,王一博有些犟,非得一句一句叫肖战,非得叫得人回答他似的。
盛云叹了口气,轻声说:“你放过人家可不可以,晚上被当人形抱枕,白天还得被你时时刻刻叫名字。干什么,想叫魂?”
王一博立刻扫了他一眼,顺手就着手边的玻璃杯就要举起来扔人,“叫你……”话还没有真的涉及祖宗问候的出口,王一博的动作就被十分微小的声音定格了,他蓦然低眸,有些不敢动弹。
盛云站的远完全没听到,刚要问怎么了,王一博伸手挡了他一下,让他别说话。
王一博放下玻璃杯,又凑下身去,不知道喃喃什么,盛云不得不过去证实一下肖战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还是王一博自己臆想。
结果是好的,盛云证实了王一博没有得什么癔症。“在……”很小很小的一声回答,几乎看不到肖战唇瓣动作。
王一博忙不迭又要按铃,盛云拦下了:“望夫石…望夫石,再等等吧等他醒,就你这样不得他动一下你就按一下?公德心也有一些好吗?”
“……一博。”
王一博瞬间不搭理盛云了,拉着椅子跟小孩儿被允许熬夜过跨年夜一样振奋,很乖很乖的、盛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顺毛的说:“我在。”
·
肖战醒了,已经半个小时了,医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反复两次,确认了肖战没有问题。
安松松揉着惺忪的眼睛,懵懵懂懂挨着肖战,就想挨着近一点儿,确切一下肖战真的没有事,“夫人,下次不要跟人打架了……”
肖战有意躲开受伤的肩头不被碰到,说:“不是打架,是…是保护你。”他斟酌了一下词语,但斟酌不出来,还是直白一点儿好。
盛云说:“别挨着他,他肩头有伤,过来我牵。”
安松松瞬间弹起,这才想起肖战伤还没好呢,逗得肖战想笑。
“待会儿试着吃点东西,你这肠胃空了,不耐受。”王一博一直拉着肖战一只手不放,拉了半个小时了。
盛云带安松松出去吃饭,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肖战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不傻。”
“那你知道你睡几天了?”王一博问。
肖战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八天啊,今天九天嘛,刚刚安松松都说了,你还问。”
“你睡那么久,有没有听到些什么?”王一博又问。
肖战说:“没有,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可能梦掩盖了你们的想念吧。”
王一博便跟他讲安松松是如何在肖战出事当天哭了十二个小时的,自己是如何学习照顾他的,又是怎么样想他的。
肖战支吾道:“还想我了?”
“怎么会不想呢?”王一博说,“我还是不太会照顾你,对你接触太少。”
肖战傻乎乎笑了两声:“好像有后悔的意思呢。——今天留下来吗?医生要我在这里观察一晚,明天才可以回家,你今天晚上忙吗?”
王一博不得不提前认清现实:“待会儿要走,我在这里陪着你睡了一个午觉的,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晚上我会尽早来的,等不了你就先睡。”
肖战却抓了一个奇怪的关注点,问:“我睡了,你还要来吗?”
王一博愣了愣,回答:“当然要来。”
“可我睡了就没人和你说话了,你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呢。”肖战问。
王一博说:“看你就是意义。你有九天没有给我早安吻,有八天没有给我晚安吻,今晚如果回来得完了,我就自己要一个晚安吻,当你给我的。”
肖战本对这九天还没有什么概念,被王一博这么一说,他忽然就觉得的确很长了,长到八天晚上王一博都没有跟他说睡前故事,长到九天早上他都没有亲自送王一博出门。
“我今晚给你讲故事吧,”肖战挂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我等你来,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王一博捏捏他的耳朵,说:“讲什么呢,你那个可以挡住我震耳欲聋想念的梦?”
肖战嗯哼一声:“我给你说我的故事,我的身世,和我的身份。”
王一博愣了两秒,道:“记起来了?”
肖战扬了扬下巴,憔悴的感觉在卖乖下也掩盖不了,“做梦做的,你早些回来,我早点跟你说。这个故事你不可以先睡,我尽量简洁,必须听完。”
王一博笑了,“行。”
说完,他细想了一下,其实每一次都是肖战先在故事里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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