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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是个小兵,一个心怀天下的小兵。国是个大国,一个内忧外患的大国。
战事吃紧,全国上下都在抓壮丁。管他瘸的瞎的疯的傻的,丢到前线前线去都是一堵肉墙。再不济也能浪费敌军几支箭,最不济还能撑撑场面。
王一博看到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兵越来越多,心情也越来越凝重。但好在他是个小兵,小到没有妻儿牵绊,小到父母身体康健。他心里只有壮阔山河,国仇家恨,身上的盔甲再冷血也是热的。
这天王一博的队伍已经退守到巴蜀。队伍里的兵都说巴蜀地势凶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们安营扎寨,元帅说军粮不足能省则省,让他们向附近城寨中自行解决吃饭的问题。
王一博在心里骂元帅,他磨不开脸像土匪一样拿着刀枪到普通百姓家吃喝。所以孤身一人到河边溜达,他捡石头打水漂,一个接一个石子撇出去,天色渐晚。
正当王一博打算回去的时候,河那边荡荡悠悠飘来一只小船儿。那船公或许是被打水漂的石子惊扰到了,踌躇不敢靠岸。
王一博警惕起来,他握紧手里的刀。即使肚里没粮心里发慌,眼神也是充满杀气。他假意离开,实则到树林中躲了起来。
只见那小船渐渐靠岸,从小船上下来一个人。看身形很纤瘦,但个头很高。戴着一顶斗笠,鬼鬼祟祟向附近村子里走去。
王一博悄悄靠近,二话不说把锃亮的唐刀架在了那人脖子上,他沉声问,“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怀里抱着个布包袱,吓得只喊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声音还挺好听,王一博在兵营待的太久了。竟然连个男人的声音都觉得好听。
“我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这里的人。我叫肖战。”
听口音确实像这里的村民。王一博稍微放松警惕,他问,“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手往下摸,别说,小腰还挺细。
“因为……我娘说在家会被军爷抓走,让我白天到船上躲着。我娘病了,我……我想回家给娘熬药。”
听前半句王一博想骂他孬种,听完后半句觉得这个人还挺有孝心。于是将刀收入鞘中。
他一收刀肖战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没影了。王一博气得够呛,骂骂咧咧到肖战的小船上坐下。
真是的,还没盘问完怎么就跑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肖战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打开柴门走进茅屋摸到娘的病床前。他一面把布包袱里的粗粮蒸的饭拿出来给娘吃,一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娘,我刚才被军爷抓住了。”
床上的老妇人咳嗽几声,压低了声音说,“今天来了好多军爷,到咱家看看就走了。好像是来找地方吃饭,没提抓壮丁的事情。幺儿,你莫怕。”
“欸。”肖战一点也不耽误屋子里生火熬药。他很快熬好草药给娘端过去。娘俩在夜里也不敢说话。喂过药以后肖战留下了明天一天的吃食,然后就被娘撵走了。
他每天都是这样,回家一小会儿便又要到小船上躲着。缩在小小的窄窄的船舱里过夜。船舱里有张草毡子,还有一床打着补丁的被子。他每天都钻进被子里,害怕地听着外面呜呜的风声。
王一博在船上守株待兔,果然看到肖战向这边走来了。他打算说服肖战来为国杀敌,等家中高堂病好以后即刻动身。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肖战竟然脱了裤子和衣服在河边擦洗起来。今天月色不是很好,但王一博一向有鹰眼的称号。他在这个距离内不说能看得清清楚楚,最起码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肖战赤条条的在河边擦洗身体,殊不知一举一动都被王一博看在眼里。
王一博攥拳,他想回避,可是又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回避才有鬼。可倘若不回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咽了咽口水,鼻息间的呼吸热热的。他摸了一把,还好,没流血。
眼睛在窄瘦的腰和肥圆的屁股上移不开。王一博发觉身上越来越燥热。他看到肖战擦洗的差不多之后披上寻常百姓或是店小二常穿的短褐(也叫短打),将裤子泡在水里搓洗起来。
短褐左不过到大腿,他撅着屁股很认真地清洗裤子。
王一博莫名有种想抱着那窄细的腰,操他那肥屁股的冲动。刀柄很冷,但已经被他攥热了。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底下那根硬梆梆地把裤子顶起一个帐篷,王一博如坐针毡。
月光照着水面。肖战没敢洗太长时间,他怕刚才那个可怕的军爷还要找他麻烦。于是拧干湿漉漉的裤子朝小船走去。
肖战裹着短褐瑟瑟发抖,猫儿一般弓着腰要往里钻。结果瞥到了坐在船尾的王一博。他吓得尖叫,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直接钻到了被子里。
他拱在薄薄的破被里发抖,整个人呈跪伏状。王一博眼神暗了暗,用唐刀拍了拍肖战的屁股。他心里想,如果是巴掌拍上去,这屁股上的肉一定会多的抖起来。
王一博剥开棉被把肖战揪出来,只见肖战头发凌乱,有几缕碎发垂到脸上,满脸泪痕。
他哽住,“你哭什么?”
肖战很实诚,他说,“军爷,小的害怕。”
倘若是两三年前王一博定然要说,孬种,这有什么好怕的。可是他如今见过太多人惨死,怕死乃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错。王一博擦擦肖战的脸,想不到这乡野小子摸着还怪嫩的。也有可能是他这两年行军打仗,手变糙了。
“刚才去找你娘了?”
肖战点了点头。
“你晚上睡这里吗?”王一博不想回营和那几个打呼磨牙的小兵睡一个帐篷。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等下肖战愿意不愿意。
“嗯。”肖战点了点头,他讨好似的跟王一博说,“军爷,你别杀我,我在山上有抓兔子的陷阱。等明天我抓兔子给你吃。肥肥的兔子。”他伸手比划,“有这么肥。”
王一博看他就像兔子。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王一博虽然已经不是半大小子了,可能也依旧饭量很好,扛不住饿。他问肖战,“你现在有吃的吗?”
“嗯!有。”肖战翻找一阵儿,拿出干粮递给王一博。他把葫芦也拿出来,“山泉水,可甜了。”
王一博也没跟肖战客气,就着水狼吞虎咽吃起来。肚里有粮心里就不发慌了,可是……让男人吃饱了就会开始琢磨其它的事儿。他盯着肖战看,那眼神像在看兔子。
肖战快吓哭了,他问,“军爷要把我抓走去打仗吗?”
王一博心说你这样的到了军营还不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他越看肖战觉得越可爱,憨憨傻傻的,好像哪里跟别人不一样。
“我脑子笨,娘说,我去打仗听不懂军爷说话,会被拉去打板子。”
王一博笑了笑,他问,“你娘还说什么了?”
“娘说的可多了,娘每天搂着我说,打仗要死人,战战不能去打仗。还说,战战以前摔到头差点没命,阎王爷不会想让战战再去送死。”肖战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直到听见撞到头这几个字王一博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看来……伤过头所以脑子不好了。搞不好还是家里的独苗,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也难怪不愿意让他去打仗。
“你叫战战?”
肖战点了点头,“肖战。”他识字,沾水写了个肖字。
天色太黑王一博看不清,他皱眉,“怎么会有肖这个姓?”
肖战说,“因为那个肖我不会写,娘就叫我写这个肖。”
王一博:“……”
肖战身上有种小动物的本能,他可能觉得只要王一博吃饱了,就不会伤害他了。所以到处找找还有什么吃的给王一博,找了半天找到一只野果子,两手捧给王一博,“军爷,你吃果果。”
王一博接过来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咬了一口,被酸的皱眉头。行军打仗果蔬难得,即使酸他也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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