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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在兵营中待了一天,热得很水兔子一样。但腰杆挺的直直的,一板一眼练得很认真。
他们休息的时候有个面容白净的小士卒走来向肖战要水喝。
肖战犹豫一下,把水给他了。
“你跟的是谁?”
肖战没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人干不干净,怎么要喝我的水。
“怎么不说话?”那人掸掸衣服坐下,伸手为肖战勾下两缕龙须,“你挺好看的,就是脸有点圆。这样会好看一些。”
肖战嫌烦,又给弄到耳朵后面去了。他望着这人,依旧不言语。
“看你呆呆的不说明白点你也听不懂,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是跟着王先锋的人。我叫戴月,跟着李大人。”戴月拍拍肖战的胳膊,狭长的眸子一眯,“我想请你帮我和王大人搭桥引线,我替你为李大人引荐。这样如何?虽然王大人现在出风头,但是若论起来还是李大人更可靠,你跟他些日子不吃亏,我包你不后悔。”
像王一博这样的先锋有八个,但屡立战功的只有王一博一个。在阵前杀敌晋封的速度甚至远不如文官。因为朝廷重文轻武,武官又有各自的势力形成贪污的链子。想被提拔难上加难。
王一博不否认自己利用职权便利庇护肖战,但不代表他会与其同流合污。
所以戴月才说李大人更可靠,因为李大人在兵营之中混得风生水起。最近还在忙着升总先锋的事。
肖战拿过自己的水壶,用袖子蹭了蹭瓶口。
“你说什么呀?”
“你不明白?”戴月以为肖战这个人不简单,他就知道消息。肖战去了王一博的帐子,两人夜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第二天肖战就被送到这里来了。能轻易爬上王一博的床,还能什么都不懂?
“我想跟着王大人,你能听懂吗?”
“为什么?”
“因为王大人长得俊,像玉面书生。”
“玉面书生……”肖战笑问,“那我呢?”
“你?”戴月上下打量肖战,“玉面蜘蛛精。”他在肚子里评价肖战:道行尚浅,看起来也笨,但就是一股子骚味。
肖战想起扫房梁的时候见到的那么丑蜘蛛,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愿不愿意给我引荐?你也不白帮我,咱们互帮互助。”
肖战摇头。
“为什么?”
肖战脸一昂,很不服气地说,“凭什么长得俊的给你啊。”
“你……!”
万没想到李先锋来了,李齐贤负手而来,一身盔甲在落日余晖中愈发显得威风凛凛。他问戴月,“怎么了?”看那架势像要为戴月撑腰。
肖战看李齐贤也是个大军爷,而且对他有点凶,就没有说话。
“没什么,只是看他长得俊,问他要不要跟着您。”戴月姿态颇高,见了李齐贤如见寻常平辈,不曾行礼。
李齐贤不算是有龙阳之好,只是从前因为军中有军妓而引发过一场凶恶的花柳病。先帝吃过亏,所以下令不许军中有女人。这才有戴月一类的人上床伺候的份儿。戴月长得细眉狐狸眼,小脸儿如鹅蛋,肩窄腰细。晚上涂了脂粉,捏着嗓子做几声媚,就足够让李齐贤泄火。
再看肖战,的的确确姿容在戴月之上。可凭谁看肖战都是个少年郎,不如戴月那般像美娇娘。李齐贤当然不会下手。
李齐贤和戴月调笑,“如果我收了他,你该如何?”
戴月哼了一声,“那就只有去伺候王大人。”
李齐贤脸色一变,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明显把戴月打愣了。
肖战也愣住,或许孩子脑袋笨,但是孩子跑得快。肖战反应过来后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他隐约听见李齐贤呵斥戴月,娇惯你几日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一博看着急匆匆跑来的肖战笑了,他拉住肖战,“怎么慌里慌张的?”
肖战记性也不赖,一五一十都给王一博说了。就连最后打的那一巴掌都给王一博演示了一遍。
然而王一博的关注点却是,“你认为我长得俊所以才不愿意跟戴月换?”
肖战毫不犹豫地点头。
王一博笑得伤口都要裂开了,他不得已闷笑两声,拉着肖战的手腕往帐子里走。一路上奶膘都是鼓着的。
天可怜见,痴儿他……悟了!肖战试探性地说,“军爷,你长得真俊。”
“啧,说了多少次不许叫军爷。”王一博压低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真俊。”肖战见王一博高兴了他也跟着笑。兔牙看起来格外幼态。
王一博偏要装作毫不在乎地样子,他捏肖战的脸,“怎么弄的脏兮兮的?今天过得如何?”
肖战用手背擦擦脸,他跟王一博回到帐子之后拔出刀演示了一遍自己学的招数。因为没有长久的习武的底子,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有天分了。
王一博有种想把肖战带在自己身边训练的冲动,但又不能做的太招摇。只能告诉肖战以后晚上多练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由他加训。
肖战半点怨言都没有,只要能活命怎么练都行。他握着刀,有些得意地问,“我现在像不像个军爷?”
“你本来就是。”
肖战很高兴,他热了一天要去洗澡。顺带给王一博擦洗身子,他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感觉自己身上也隐隐作痛。上阵杀敌真是太可怕了。然后又把两人换下来的中衣、袜子拿去洗了晾上。
看肖战这么小媳妇儿似的忙前忙后,王一博就开始想象战争结束以后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晚上搂着肖战睡,不自禁就摸摸亲亲。王一博的手搁在肖战屁股上,他捏捏肖战的屁股肉,“你装睡。”
“没有。”肖战凑近眨眨眼睛,“我一直睁着眼睛的。”
王一博被这几个眨眼弄得心头突突跳,他顿了顿,“那你怎么不说话?”
肖战不知道要说什么。
“睡吧。”王一博亲了亲肖战的脸,“新伤加旧伤未愈,今天不能疼你了。”
肖战很小心,怕碰到王一博的伤口。
“明天好好练,战乱之中能保住你性命的人只有你自己。”王一博甚至不确定自己可以活多久,所以肖战有保命的本事才是要紧的。
“嗯。”肖战默默攥拳,他一定会努力的,要变强不被王一博欺负。如果王一博打他,他就打死王一博。
第二天肖战起床的时候看到王一博也起来了。遂疑惑问道,“军爷不养伤吗?”
“军令在身,不能卧床养伤。”王一博等军医进来换药。
军医来得很准时,迅速为王一博换药包扎之后就拿着药箱赶去其他地方了。
王一博穿戴盔甲,他摸了摸横放在架子上的唐刀。
从前没有铁骑的时候用唐刀顺手,现在要骑在马背上,兵器还是长些为妙。他抽过长枪,枪尖对着自己,用柄轻打肖战的腰。
“你看我的枪。”
肖战拍拍手,“好厉害。”语气莫名敷衍。
傻子陪孩子玩,傻子嫌孩子傻。
王一博嘴角一扬奶膘一翘,露出有些痞气的笑,“金戈不倒。”
肖战问,“金戈不倒是什么意思?”
“就是……”王一博听到外面的鼓声响起,立马拖枪出帐子。
肖战嘀咕,“什么意思?”
听到外面脚步声逐渐统一,他也匆匆忙忙去往训练的校场。
校场里基本没有人偷懒,除非是真的不要命了。或者是戴月那种军妓。
戴月长得好,心气儿也高,那天被打之后就没有再来校场。隔了两天肖战问身边的人,“戴月死了吗?”
那大哥明显一愣,“什么?”
肖战一本正经地换了个问法,“戴月去世了吗?”
日上三竿姗姗来迟的戴月:“……”
他不仅没死,他还爬上了将军的床。那天到将军帐前哭哭啼啼的站了一会儿,没几句话就跟将军进了帐子,然后就跟着将军了。
不过并不是提拔王一博的刘将军,是秦将军。戴月来了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只寻阴凉处喝茶发呆。他看不惯肖战那样认真,时不时过去讥讽肖战几句。
他说话拐弯抹角的,肖战听不懂。但是表情很不好看,肖战真想揍他。
“信不信我打得你眼冒金星!”肖战自从被军官夸了几次以后就硬气了,而且王一博还单独给他开小灶。他现在比那些同一起点但只会用蛮力的莽夫可厉害的多。
而且时逢乱世,营中这些被拉来的男子很多都是瘦骨嶙峋,在肖战面前更落下风。
“你敢!就算你把王先锋叫来他也未必敢动我。”
肖战心想我揍你这个草包还用找人吗?他扬起拳头就要打,结果被身边的人给拦下。要不是身后的人抱着肖战的腰往后拖,肖战那个飞踹就一定招呼到戴月身上了。
他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加上是个痴儿,旁人都看小孩一样看待他。连忙劝他不要跟戴月计较。
军官过来问话,“公然在校场寻衅滋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不知道是谁笑了,大家心领神会,把军纪自动换成了军妓。大家都笑,军官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憋着笑,“肖战,何事在此喧哗?”
肖战气呼呼地告状,“他骂我!他让我叫人来打他,但是我自己可以打,我就打了。他们拦着我不让我打。”他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呼哧呼哧喘气。
“校场之内不容放肆,肖战留下来加练。”军官负手离开。
周围的人拉着肖战回归队伍。
戴月想不通肖战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觉得肖战道行有进步。
肖战的一举一动落到戴月眼里都是值得唾骂的,他一边看不惯一边酸的牙痒痒。
晚上肖战被单独留下来加练了,校场就剩下他和军官。军官说等戴月一走就让他回帐子休息。
肖战想,等你走了我就揍他。
左等右等,竟然是王一博先来了。他走到肖战身边,军官和王一博互相拱手做礼。
“怎么练到这个时候?”
“是……肖战想打人,为了服众不得不留他加练。肖战,跟王大人回去吧。”
肖战黑着脸拿剑刺稻草人。噗嗤噗呲。
王一博竟然觉得肖战好笑,他问,“为什么要打人?”
戴月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心想装什么乖,竟然嘟嘴。好哇好哇,在军营里活蹦乱跳的,到王一博面前还嘟起嘴来了。原来不是不愿意忸怩作态,是看不上军营里的草莽。
“你别管了。”我还想打你呢,昨天搞得我喉咙痛死了。肖战翻了个白眼,收剑入鞘。
好,以退为进装委屈那套也是信手拈来。戴月一口气梗在心头下不去,他倒要看看肖战还有什么花招。
“不能打人,军纪严明不容放肆。”王一博场面话说够了,打算把肖战拉回帐子里慢慢盘问。他不信肖战会无缘无故打一个人。
肖战挣开王一博的手,打了王一博一下。
王一博:“……”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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