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肖战这件事情就在李仲心里头吊着,但好在他们都是弓箭手。相比于直接冲在前头要安全得多。李仲站在万千雄兵中深觉自己渺小。他对肖战说,“要想立功,就得让敌军看得见你。”
肖战不明白,明明在校场不是这样教的,他说,“要隐蔽。”
“非也。”李仲看向城下,一片冷黑色的茫茫盔甲中旌旗招展。王一博胯下战马昂颈嘶鸣,他策马提枪,首当其冲。他道,“如王先锋一般才叫被敌军看到。”
肖战也看着王一博,血液里不知名的躁动越演越烈。
战鼓闷响如雷,军令如山倒。肖战将弓拉满,箭矢破云直发!
万箭齐发如阴云密布,狼烟四起难以将其冲破。在灰暗的主色调中血色越来越多。敌我杀作一团,兵卒将帅难以辨别。
真正的厮杀不止史卷中泣血几句,肖战满身冷汗。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沙场,或刺或挑或砍,穿了盔甲的兵卒连豆腐都不如,仿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杀人更容易的事情。
可是这些倒下的人往往承载着事关妻儿老小的重担。肖战知道,虽然朝堂没有覆灭,但是许多百姓的天已经塌了。
他双臂发麻胀痛不已,却还是一刻都不敢停。
不知道这样机械的动作重复了多久,也不知道厮杀的阵营缠斗了几个轮回。忽而听见震破长空地一声吼。
“攻城!”
肖战心头一震,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是王一博的声音。
攻城在即,一时间各展其技,架云梯、抱圆木破门、投掷巨石块。
此时弓箭手起到关键作用,瞄准城墙上的兵将放箭削弱其防卫能力。不多时,不断有中箭的士卒从城墙上滚落下来。
远看人如蝼蚁,落下的士卒轻如一粒尘埃。
破城讲究一鼓作气。关键时刻李齐贤弃了东门,率一众兵马来支援王一博。两人合力破城。
厚重的城门不断落下尘土,如山石将要崩塌。终于,城门后的士卒顶不住进攻,城门被撞开空隙,而后一拥而上,城门大开。
王一博握紧长枪,虎口震裂,血液浸透枪柄,滑不可握。他凤眸一凛,枪尖直奔敌将。
迎门这几名敌将的画像早在前几日就挂在悬赏榜单上了,军功赏银明码实价。没人不爱功勋。趁着年少不立战功,难道要等两鬓花白时于灯下空叹壮志未酬吗?
那人名兆轲,他的名字在榜单上最值钱。看样子似是苗疆异族,脸部有特殊图腾的刺青。一把重型弯刀挥起来阔阔生风。
单从兵器上来讲刀远比长枪灵活的多。王一博的作战经验也不如他。
李齐贤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没有贸然动手,他不要“榜首”。“探花”就好,他不急。然而他与侧旁的敌军缠斗不过半个时辰,只听得重刀落地,石破天惊。
李齐贤猛地回头看,只见王一博头盔已经不见踪影,护心镜上溅满鲜血,他拔枪,那位兆轲跌落马背。
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在马蹄下仰视置他于死地的王一博。只看到一道劲瘦的影子,他在烈烈风中纷扬的发,如水墨一笔勾。
王一博耳鸣不已,喉咙腥甜。他吩咐道,“把他的头砍下来。”
士卒割下兆轲头颅,王一博将其挂在马鞍侧。他不敢休息,立即催马深入杀敌。
后方的兵将前仆后继,形成强有力的后盾。铁蹄踏破这方城池。日暮时分战鼓擂响,城内四处火光冲天。
王一博登上城墙砍断敌军旗帜更换为中原旌旗。他的马在城墙内垂头打鼾,马鞍边挂着几个占满鲜血的头颅。
此乃收复南疆的必要关卡,往后一帆风顺。只等北上支援。
他还没什么心思高兴,只想看看肖战现在情况如何了。他在营里没找到肖战,提着口气去了轻伤营,幸好找到了肖战。
肖战在一众伤号中显得很乖,他只是四处看看,不怎么活动。
“伤到哪了?”王一博心急地查看肖战的身上。
“腿,还有这里。”肖战抬起胳膊给王一博看肋骨附近。那里的刀伤已经包扎好了。
破城之后弓箭手由高低下来进攻。手持兵器支援前方。并非绝对的高枕无忧。
王一博皱眉,“李仲呢?”
肖战指了指重伤营,“在那边。”
“他护着你没有?”
“护着了。”肖战其实也没太看清,只留意到李仲几次叫他小心。有次他躲闪不及,是李仲替他挡了。
“嗯。”王一博小心研究肖战的伤口,“忍着点,我带你回咱们的帐子。来,我背你。”
肖战小心趴到王一博的背上。
“这下吃到苦头了,还听你那位李大哥的话吗?”王一博心疼肖战,难免嘴上不饶人。
“听。”李仲那么护着肖战,肖战心里对李仲愈发信服。李仲的话他当然还会听。
“就因为他护着你?那是我让他护着你的。”王一博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我也能护着你,你怎么不听我的?”
“也听你的话。”
“小狗腿子。”
王一博把肖战背到他们下榻的地方。找出上好的金创药给肖战敷上。他看过了,伤口不算太深,按照当前的军律,肖战第二天仍是要上战场。
伤到别处也就罢了,可是腿伤让王一博怎么放心?他自作主张把肖战留到帐子里,告诉肖战,“你要好好养伤,争取快点打仗。”
肖战郑重点了点头,那模样憨的可爱。
这次换王一博给肖战擦洗身子,他问,“打仗的时候害怕吗?”
“害怕。”
“在想什么?”
“我不能死掉,你也不能。”肖战看到别人死了就害怕,生怕下一个出事的就是王一博。
“不会。”王一博把毛巾拧到半干,擦擦肖战的胳膊,“咱们以后有好日子过。让你继续当大少爷。”
谁不想过好日子呢?肖战想到还能有那么多人照顾他就很开心。他高兴地说,“好!”
王一博嘴角一勾,奶膘顶起来,“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娘说让我娶一个知书达礼的贤妻。”肖战很为难。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跟我被我看光了还想娶别人?别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凭什么嫁给你啊。”王一博欺负起肖战来也是蛮有一套,完全抛弃他从前伟光正的做派。现在连这样卑劣的威胁也说的出口了。
肖战想想也是。人家姑娘没跟男的睡过觉,也没有洗澡被男人看见。嫁给他好像不太合适。
他心里没有什么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只是像小孩似的,觉得小狗找小狗玩,小猫找小猫玩才对。至于爱情超越清白之身这些东西,他就更没想到了。
“那好,我嫁给你吧。”
王一博高兴地说,“你说说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肖战想了想,“因为我喜欢跟男人睡觉。”
王一博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兴奋地把帕子都捏紧了。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肖战,喉结微动,像要把肖战生吞活剥了似的。
可转念一想不对。他脸色沉下来,攥着肖战的手腕问,“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有人教我。”肖战一脸等夸的表情,“我自己想的。”
“想什么?”王一博贴近肖战,“想男人?”他的手移到肖战的腰间摸索。
肖战从前做什么都有拍马屁的小厮夸奖,所以他这个人表达欲望很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直言的。
他和王一博说,“和你睡觉你把我抱得紧紧地,不太舒服。但是有时候你这样。”肖战嘴上说不清,就用动作演示,两腿张开来用手指在那里比划,“这样弄我,很疼。过一会儿就特别舒服。”他眯了眯眼睛,像在回味似的,“你一直这么弄我,我都想尿尿了你也不停下。”
肖战脸色绯红,有些羞涩地笑。
王一博是最不经撩拨的年纪,燥得要出汗了。他无意间低头,竟然瞥见肖战也有反应。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傻子怎么能这么骚。
快忍不住了,但是这时候不能做。肖战有伤,不管是上位下位都不合适。王一博想别的办法让肖战舒服。
过后两人抱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王一博穿戴好盔甲应战。肖战还在帐子里养着。
李仲在重伤营里找老相识打听肖战的消息。老相识说肖战昨晚上进了王一博的帐子,至今还没出来。
李仲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怕肖战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跟着倒霉。心里又想王一博真不是个东西,肖战都受伤了也不放过。唉,肖战这是什么倒霉催的,既要为国卖命,还要为了王一博卖屁股。啧,可怜。
他哪知道肖战昨天晚上因为王一博没出力生闷气的事儿?
后续清扫余孽十分顺利,虽然南蛮之乱已经基本平定,但北疆如何还未可知。
降书降表和功名册一同呈了上去,王一博因屡次立功被封为将军。
朝廷有旨,命即刻赶赴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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