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约晌午时分,元帅接到朝廷旨意,凡俘虏一并充军,凡六十以上者,卸甲还乡。
这样一来所有的名单都要重新校对。幸好肖战及时回到了兵营。算是避免了一场灾祸。
还有件喜事,依照肖战的父亲年龄,应该也在名单之内。这样肖战就不愁没人照顾娘亲了。
王一博找到和肖战的同乡老者,嘱托他为肖战带一封信。
“你说,我来写。”
“我写。”肖战伸手提笔。
“你识字?”
“会写。”
肖战好歹是个少爷,家中有私塾,自然识文断字。只是肖战当时认识的每一个字都是先生责罚书童换来的。他摔伤以后就不比旁人聪慧了,每每想起那个书童,肖战就内疚好一会儿。
他写字的时候也很像个幼童,需要一手张开摁着纸。低头一笔一划的慢慢写。
信上说他是个真正的军爷,要去北疆打仗。还说他在军营很开心,吃得饱也穿的暖。说王一博对他很照顾,但是也总欺负他。
王一博看到这句以后无奈地笑,眼睛都心虚地眯了起来,他撒娇似的说,“别,别写这句。”
“就写。”肖战想表达什么的时候,旁人是摁不住他的。
这封家书交到了同乡的手上。大概很快就能送到肖战父母手中。
他们一路北上,空气愈发干燥,天气也愈发寒冷。王一博常握缰绳,手指关节多被冻裂。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就奇痒无比。肖战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轻轻吹。
王一博想笑,他学肖战撅嘴巴吹气的样子,莫名吹出了流里流气的口哨。为了掩饰尴尬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吹。
肖战也许是听烦了,对着王一博吐舌头。
王一博笑着捏肖战的脸,让他把舌头收回去。肖战不服,舌头顶了顶腮肉,眼神左右飘。
“不服?”王一博看到肖战用舌头顶腮肉不禁浮想联翩,“再这样我就,我用……给你顶起来。”
肖战撅嘴摇头,“不要。”
这俩休息的时候也不全是腻在一起调情,毕竟大战在即,王一博要教给肖战一些自保的本领。
他们休息的时候王一博常常给肖战指点。他教肖战使枪。王一博没想到肖战领悟能力并不差,若是有个三年五载的基础再加以训练必然成器。
练武这种事情没有日进千里的道理。而且肖战已经比大部分士卒都领先很多了,王一博深知急不得。
8
度过关山来到塞北,与中原大军汇合。当初兵分两路一批南下一批北上,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半。但情势却不容乐观。
原本中原的兵节节败退,如今有了支援才能和匈奴蕃贼制衡。但也就仅限于制衡而已,将帅们在虎帐中筹划来筹划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匈奴蕃贼难平,凯旋遥遥无期。
出了虎帐,王一博遥望苍穹,他皱了皱眉。国事和肖战同重,一起压在心里,让他愈发郁闷。
没走几步竟然碰到李仲了,晦气。王一博白了李仲一眼,手把唐刀阔步离开。
李仲只能夹着尾巴开溜。
天色不早,王一博回帐找肖战。
肖战没来过塞北,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夜里风大,肖战睡在帐子里听风声。他问王一博,“是不是老虎的声音?”
“是风。”
“老虎会吃掉我们,风会吃掉我们的帐篷。”肖战没头没尾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怕,我们帐篷很结实。”王一博抚摸榻边剑架上的唐刀,“老虎来了我就剥了它的皮给你做枕头。”
“我看到山上有好多雪。好漂亮。”肖战摸摸王一博的鼻梁,然后偷偷玩王一博的头发。
“这里的雪不会消融。”王一博搂着肖战,脑袋凑过去给肖战玩头发。
“我想趴在你身上睡一会好吗?”
“嗯。”王一博搂着肖战的腰,让肖战趴到自己身上,他摸摸肖战的后腰,顺下去摸肖战的屁股。
不一会儿肖战就趴在他身上睡熟了,细微的鼾声逗得王一博发笑。他轻轻把肖战从身上挪下来,摆成平躺的姿势。
肖战砸了砸嘴巴,唔哼一声翻身趴着睡。
一夜无梦。
号角吹响,战鼓擂擂。
王一博和肖战一同出了帐子,王一博上马前皱眉看了肖战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他提枪上马,一骑绝尘去。
匈奴蕃贼与南蛮在体型和实力方面的确有悬殊。个个身上都有茹毛饮血的野蛮煞气。肖战看着他们,眼里的好奇胜过惧怕。
在高处放箭更能直观的看到局势变化,肖战眼睁睁看着旗鼓相当的两军僵持。
王一博策马如蛟龙出海,长枪横扫,削甲如纸,血溅旌旗。匈奴蕃贼将领见王一博杀得威风,故来挫挫王一博的锐气。他扬鞭催马来到王一博面前,举起狼牙弯刀,直直劈下来。王一博举枪格档,他抽出腰间唐刀,反手刺入。
匈奴蕃贼躲闪不及,硬生生在腹间中了一刀。他没料到王一博一个白面小生有力气单手挡刀,心中大骇。提高警惕重新与之交手。
初占上风的王一博哪里可能退让,收刀入鞘。手握长枪,枪枪直奔命脉。
李仲见肖战动作慢下来,不禁问,“为何?”
肖战换上弓弩,屏息瞄准,“我要弄死那个打王一博的人。”
李仲目测距离,“极有可能误伤王将军。”
“不会。”肖战静心等一个机会,只见匈奴蕃贼为躲王一博刁钻的枪法不得不勒马闪身。肖战知道机会来了,趁战马扬蹄嘶鸣之际放冷箭。
箭矢自弓弩中冲出,射中匈奴蕃贼战马的脖颈。一时间战马哀嚎,痛苦不已。匈奴蕃贼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安抚战马?只能夹紧马腹试图调转马头。
王一博抓住空隙提枪刺中匈奴蕃贼,他目光一沉,又将长枪刺入一截。枪尖破出匈奴蕃贼躯干,白缨染红。他借了个巧劲儿反手把匈奴蕃贼挑下马背。
枪尖挑出肚肠。王一博侧身下腰挥唐刀,割断匈奴蕃贼喉咙。
李仲沉声问肖战,“你怎么……谁教你的?”
“王一博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听起来简单,但真到战场上做起来却不容易。能立即想出对策并且把控时机的绝非等闲之辈。
李仲越发觉得拉肖战上战场是英明之举。
正午日头毒辣,冷刃寒光干扰视线。将士烦闷不已。王一博亦深受其扰,正与匈奴蕃贼厮打之际。他盔甲的护心镜反射太阳光芒,刺得匈奴蕃贼猛然闭眼。
电光火石间,王一博似是参透了什么。他用枪尖刺穿了那人咽喉。
这场恶战一直持续到夜幕时分,王一博的盔甲已经被血泡透了。
双方将领鸣金收兵,次日再战。
长枪丢给小士卒,王一博看了看肖战没有大碍就直奔虎帐。
他将今日情景说给元帅听。
帐中其他将军等王一博解释这番话的意思。然而元帅已经明白了王一博的意思,他顺势接话,“依照王将军的意思……”
王一博抱拳明言,“改造盔甲。”
“改造盔甲谈何容易?”李齐贤摇摇头,“费时费力。”
“只需加平面护心镜,或将护心镜打磨的更光滑些。”王一博没想到连这点都需要解释,表情自然不太好看。
“就按王将军说的办。”元帅拍案,“传令下去。”
沙场变化多端,但只要比敌军先变化就不会被压制。
凭此奇招,中原军队一日之内却匈奴蕃贼近百里,匈奴蕃贼死伤惨重。趁匈奴蕃贼效仿中原的准备时间乘胜追击,中原屡屡获胜。
当时元帅决定要“一鼓作气”。所以几乎全部士卒都冲到了第一线。李仲奉命伴肖战左右,肖战轻伤他重伤,肖战重伤他死。
长戟一握,李仲就对肖战说,“只管杀敌,你死了我抵命。”
肖战点头,握枪卷入厮杀。
匈奴蕃贼小卒见肖战生的俊,便以为是个软柿子,自然刀枪都冲他来。肖战寡不敌众,格挡不及的地方就免不了落下伤痕。李仲拼死帮衬肖战,视肖战的安危如自己的安危。
耳边满是铁蹄兵戈声,战鼓振聋发聩。肖战一门心思沉浸其中,反而感觉不到疼痛。直到收兵回营之时才觉得痛苦难忍。
李仲比肖战伤得更重,他踉跄扶着肖战回营。远远便看见王一博怒气腾腾过来。
王一博把肖战小心搂到怀里,横眉冷对李仲,“等伤养好以后去领罚,四十军棍,少一棍本将军都不轻饶。”
李仲自认倒霉,领药疗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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