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醒了。”
张哲瀚垂眸看着男人,语气惊喜,脸上亦是笑意盈盈。
尤其是那双眼睛的眼尾处,微微上扬,挂满了对他的关切。
“将军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迎着那双关怀的眼神,龚俊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
其实他身上哪儿哪儿都挺疼的,尤其是被张哲瀚压着的胸口。
但他看张哲瀚喜形于色,只好淡淡道:“没什么,倒是闻见你身上有股血腥气,你去干什么了?”
张哲瀚忙直起身子来,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疑心道:“哪有?你才醒来,怎么会闻到我身上有什么气味?”
只听龚俊淡淡地说道:“嗯,我胡说的。”
他只是为了让张哲瀚这个小洁癖坐起身来,自己好喘口气。
“将军!”张哲瀚愠恼地唤了他一声,威胁着眯起眼眸。
只可惜,小孔雀那点张牙舞爪的威胁对男人来说没有任何的震慑力,反而令男人勾起了唇角。
很快,在看见了还愣在军帐门口的姬磊时,龚俊敛起了笑意,冷声问道:“现在乌城外的战况如何了?”
姬磊看了眼正兀自使小性子的张哲瀚,低下头去,也只敢潦草地说道:“回将军,战事已停,蛮国兵败,敌军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进行休整。”
闻言,龚俊始料未及。
他不过是昏迷数日,战事就停止了?
这怎么可能?
眉头不禁紧紧蹙起,龚俊问道:“这场仗是怎么打赢的?你与我一一道来,一个细节都不许落下!”
“这……”姬磊也不清楚详情。
战胜的当天,张哲瀚和兄长骑马出去了一趟,等他们再回来时,前哨兵就传来敌军已尽数歼灭的消息。
后来不管姬磊怎么问,兄长都不肯说他们离城是去做了什么。但是姬磊又不傻,蛮国兵败肯定跟张哲瀚有些关系的。
这会儿他偷悄悄地看了一眼张哲瀚,沉默着又低下了头。
见状,龚俊转而看向了身旁的男子。
“你先出去吧。”龚俊叮嘱,“我醒来的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高统领也一样吗?”
“嗯。”
“是,属下明白了。”
姬磊说完就退出了龚俊的军帐,还体贴地把帘子放下来。
等不相干的人一走,龚俊就立刻去问张哲瀚:“这场战事的结束,与你有关?”
张哲瀚本来是想拒绝的,奈何将军就那么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看着自己,让他不禁想起了时常在天坑里打交道的那些莽狗小兽。
他伸手摸它们的小脑壳时,它们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将手指从齿缝间取下来,张哲瀚小声道:“你身中诅咒,急需找出解决之法。我本欲带你回天坑找法子来解,但又担心你牵挂军中战事,所以……”
他讲到后面,见龚俊的神色逐渐凝重,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以干脆不讲了。
紧张地滚动下喉结,张哲瀚小心翼翼地问他:“将军可是生气了?”
“嗯!”龚俊感觉自己头痛得厉害,刚想抬手揉一揉,但却扯动了半边身子的伤口,立刻又把手放了下来,将这股痛劲儿忍过去。
而张哲瀚似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适时地将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按着。
不是小厮,但把小厮的事都做完了。
龚俊皱着眉头,低声道:“你身处世外,不要沾染这些是非。”
“可我从离开天坑,跟着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染上世间的尘埃与是非。将军护的了我一时,焉能护我一世?”
“我欠你良多,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总归是要护着你的。”
放在他头上的手微微一顿,悄然松开了。
“可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好好儿的活着。”
这心里话大概是暴露出了些什么,龚俊半阖的眼眸瞬间睁大,目光和他的对上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半晌。
最后,最先别开头的还是张哲瀚。
“将军身上的诅咒颇严重,若是不及时消除,只怕会搭上一条命。”
龚俊成功地被他带走注意力:“什么诅咒?”
见他自己浑然不知,张哲瀚只好动手去扒他的衣物。
此时,门外闯进来姬云那小子。
他听姬磊悄悄告诉他,说将军已然清醒,一路上装得与平时别无二致,直到快到军帐门口的时候才不禁加快了脚步。
谁料一进来,竟是看见俊美端庄的张公子正在扒他们将军的衣衫!
这、这成何体统?!
“将、将军……”
怕外面的人察觉异状,姬云说话都没敢太大声。
而龚俊却只是淡淡睨他一眼,平静道:“你来了啊?把军帐帘子拉好,莫叫别人看见。”
姬云愣愣地点头应了声是,然后就守在了军帐门口,看着张哲瀚继续扒将军的衣裳。
露出的上半身仍旧有半边覆着薄冰。
不看还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这一看,龚俊还真觉得冷了起来。
“这是什么?”
张哲瀚答道:“将军伤势过重,为防止伤口扩散,只得这么做。”
言罢,他的手掌轻贴在了薄冰上。
白气升腾,眨眼的功夫冰片就化开了,露出凶残狰狞的伤口。
这道道裂纹像是要将龚俊给撕裂了一样。
龚俊还从来都没有忍受过像现在这么强烈的痛感,疼得他直吸冷气。
张哲瀚佯作没看到,唯恐他不信诅咒之说,温声道:“依将军所见,这伤应该不是现有的任何一种兵器所造成的吧?”
“我确实未曾见过……”龚俊疼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直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向他示意。
可张哲瀚却似故意戏弄他一般,故作好心地劝道:“将军没见过,不一定说明这世上就不存在这样的兵器。搞不好是那些蛮人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将军的!看来,还是得请将军忍耐一番,我先去蛮国军营抓几个军医过来,保不齐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小坏蛋!
龚俊疼得额头冒冷汗,唇色也泛白,在张哲瀚准备起身的时候,忙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旁的姬云:“……”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我信了,我信这是诅咒还不成吗?”龚俊好气又好笑,手指指腹带着点摇尾乞怜的意味,轻轻挠了挠他手腕处的青筋脉搏。
男人低声道:“公子就看在我以后还要尽心竭力地伺候公子的份上,帮我把那冰再弄回来吧。”
张哲瀚又坐了回去,脸上满是“这还差不多”的笑意。
空手变冰本就是极其稀罕的一件事,姬云姬磊俩兄弟每每见到,都要惊叹于他这门本事。
可唯独龚俊却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张哲瀚生来就是该有如此异能的人。
想想也是,他还在天坑里见过会说话的狐狸、会跳出水面的鱼、守在地陵中的护兽……那张哲瀚的来历更加神秘奇幻一些,好像也能说得通。
待伤口再度被薄冰凝结,龚俊松了口气,又缓缓地躺了回去。
“依公子之见,这既然是诅咒,那该怎么解除?”
张哲瀚道:“要么找出下咒的人,杀了他自然可解此诅咒。但是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并不切实际。”
这么一听,便只有第二种方法可以选了。
龚俊微微扬了扬下巴,“那另一种办法呢?”
只见张哲瀚颇有些得意地亮出了一本古书,言道:“这几日我已经翻过师父留下来的记载,与你身上状况相符的只有一种解法。”
龚俊靠在硬枕头上,微微眯起眼眸。
而站在门口的姬云则是左看看公子,右看看将军,实在搞不清楚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次日,天方蒙亮。
乌城城门口守值的士兵正准备轮换,忽然感觉有一阵风夹杂着一抹黑影,从他们的面前一闪而过。
“嗯?你刚刚可有看见什么吗?”
“太快了,没看清楚。”
“应该不是人吧……”
“嗨,别管了!天这么冷,赶紧回去吧!”
“那你们保重啊!”
飘出了几里地外,张哲瀚才松开了手里捏着的斗篷布,将揣藏起来的男人暴露在风中。
他扯着嘴角笑话龚俊:“将军如今好似个娇滴滴的女子,真是捧着怕磕了、含着怕化了!”
龚俊脸色稍显得差了些,手摸了摸伤口在的位置,无奈道:“有本事,咱们两个换换。”
张哲瀚脸上写满了拒绝。
“不了不了,将军这运气着实差得很,我若是换了,哪有似我这般好看又心善的美人出现来搭救倒霉蛋呢?”
越钧将军陷入沉默。
他这救命恩人自夸的习惯算是改不了了。
没过多久,姬云和姬磊俩兄弟牵了两匹马过来,给他们路上备用。
姬磊担忧地问道:“公子,将军,你们非得去沙喀国不可吗?那地方可是没人去过,听说那儿的美人多,万一你们去了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张哲瀚忍俊不禁,以袖掩口,笑得两肩抖动不止。
被嘲笑的龚俊淡淡地斜他一眼,勾着唇角,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说道:“你放心好了。”
“将军……”
“天下最美的美人此刻已经在我的面前了,我何须舍近求远,找沙喀国的美人为伴呢?”龚俊恶劣地亮出白牙,“你说是吧?公子。”
张哲瀚什么事都可以谦虚,但唯独夸他漂亮这件事上,他只会认可你,从不懂得谦虚。
“将军说得对。”他弯着眼眸笑。
完全忽略了龚俊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是在表白求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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