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天还是灰蒙蒙的,操场旁的小树林里黑影攒动,两个红点忽闪忽亮。
祁御蹲在灌木丛后面,一把拍死趴在他脚踝上吸血的蚊子,往许卿安那边挪了挪,试图把蚊子都赶到他那里去。
许卿安吐出一口烟雾,不满的啧了一声,“过去一点,你挤到我了。”
“卿安。”祁御没动,抬手吸了口烟,看神经病般的看着许卿安,“咱有病就去治,不要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你他妈才有病呢。”许卿安反骂回去,顺带赠送他一个白眼。
“你没病你大早上的不睡觉,来这里蹲什么人,万一人家不来你赔老子被吸的血。”祁御说着又拍死一只在他手腕上大快朵颐的蚊子。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许卿安无比笃定,宋制有晨跑的习惯,只要不下雨他都会跑。
祁御不理解他放弃睡眠时间来堵人这种做法,“你说你何必呢,真要看他不爽咱把他拉厕所里去打一顿就好了,犯得着在这受这种罪。”
“别抱怨了,人来了。”许卿安看着通往宿舍那条路,有一个高挑的人影正从那儿慢跑过来。
“记得我和你说的,别下重手,把人打坏了我跟你急。”
“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祁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是什么人啊,大早上来堵人,居然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打疼人家,既然心疼还堵人家干嘛。
许卿安看着宋制来到跑道上,先是做了几组伸展运动就开始围着跑道跑圈。
他屏息凝神,就在宋制刚跑到他们面前时他抓起手边的麻袋就冲了出去,照着宋制的头就套了下去。
宋制被当头套了个麻袋,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他胳膊刚抬起来就被许卿安一把抓住,用力往下一摁,祁御抓住机会把他整个套进麻袋推倒在地。
也不知道宋制是不是放弃抵抗了,竟没再挣扎,任由这特意放轻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祁御谨记许卿安说的话,象征性的踹了两脚就抱着手臂看许卿安发挥。
许卿安打了一会,觉得解气了,冲着大概是臀部的位置踹了一脚,朝祁御使了个眼色便扬长而去,一点也不担心宋制的伤势。
回到宿舍,许卿安爬到自己床上就哈哈大笑起来,解气,真他妈的解气。
祁御看白痴一般看着他,跟按摩似的把人打了一顿就能乐成这样?他之前打架的狠劲哪去了?
许卿安注意到了祁御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拉上被子就睡了个回笼觉。
等他被饿醒时早读已经过了,今天宋制没来喊他起床,他也算睡了个好觉,心情还挺美的。
对面床上的祁御正玩着手机,听到他起床的动静,抬头看过来,“醒了就赶紧去洗漱吧,下一节老周的课可不能迟到了。”
“知道了。”许卿安一手拉着栏杆翻下床,进到浴室洗漱。
慢悠悠赶到教室,宋制座位上没有人,正好是下课时间,许卿安也就没多想,以为他去上厕所还是干嘛去了。
可等到上课铃声响起,老周进了教室,宋制还是没出现,许卿安就有些心神不宁了,宋制可没有迟到的习惯。
“报告。”
就在他想着宋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宋制的声音。
许卿安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右手手臂打着石膏的宋制出现在门口,他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
“宋制?”老周明显有些惊讶,“你的手怎么了?”
“摔了一跤,没什么事,已经处理过了。”宋制语气很淡定,就好像真如他所说,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老周语气变得危险,目光不停扫视着许卿安和祁御,怀疑之意溢于言表。“你不用怕,真有这种事情你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班级出现霸凌这种事。”
老周说得义正言辞,宋制却不为所动,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只是摔了一跤,没人欺负我。”
“行吧,那你回去吧。”他不说实话老周也没办法,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多注意一下许卿安,不是他还好,要真是他在霸凌同学,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许卿安一直盯着宋制的右手,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该不会是他们干的吧?不可能,他自己下多重的手,自己心里有数。
终于等到下课,老周刚走出教室许卿安就扭过头去看宋制,“你的手……怎么搞的。”
这是宋制回来后他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还有些不自在。
“晨跑的时候被人打了。”宋制抿了下嘴,又补充道:“很疼。”,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真是被他们打的?许卿安有些不敢置信,就他用的那小劲能把手打断?不对,还有祁御。
“咳咳,御儿,跟我来一趟。”许卿安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对着坐在他后面的祁御一招手就往厕所走去。
祁御绕过宋制跟在许卿安身后,一进厕所就被许卿安迎头一阵怪责,“不是说了不要下重手吗,怎么还把人手给打断了?”
“你大爷!”祁御对着许卿安的大腿就是一脚,“老子就踢了他两脚,其他时候都是你在打,你这都能怪到我头上。”
许卿安被踹了一脚也没在意,皱着眉在想宋制的手到底是怎么搞的,难道……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他摁宋制手的画面,当时为了制止住宋制,他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难道是那个时候把宋制手弄骨折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许卿安恨不得以头抢地,他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呢。
他正懊恼着,上课铃声响了,他只得回了教室。
一节课许卿安有意的观察宋制,看到他拿左手记笔记,笔记本没有手压着总是跑,他皱着眉又给挪回来接着写。
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许卿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伸手一把抢过宋制的笔记本和笔。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宋制旁边打瞌睡的祁御吓得一哆嗦,以为他要在课堂上打架,都已经做好拉偏架的准备了。反观宋制不仅没有惊讶,还冲他笑了笑。
笑个屁。许卿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转身开始一笔一划的给宋制记笔记。
他只是良心过不去而已,才不是因为他心疼。
就这样,他在祁御惊奇的目光下给宋制记了一天的笔记,也变相听了一天的课。
放学铃声响起那一瞬间,许卿安就把笔记丢还给宋制,逃也似的冲出教室。
妈的,他多久没记过笔记了,手酸死了。
顺着放学的人潮回到宿舍,许卿安蹬掉鞋子跳上祁御的床,点上一支烟就开始吸了起来。
祁御慢悠悠的回到宿舍就看到许卿安躺在他床上跟个老烟鬼一样抽着手里的烟,“你自己没床?”
许卿安抬眼看他,“你咋这么抠呢,躺一会你又不会掉块肉。”
“老子就是掉肉了。”祁御和他拌着嘴,也蹬掉鞋子坐到床边,伸手拍了下许卿安的腿,“进去点。”
许卿安往里挪了挪,把抽完的烟头递给祁御,“秋月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她没说。”
他们嘴里的秋月是许卿安的同桌,和许卿安、祁御都是高一认识的,是个艺术生,已经签约出道了,所以经常请假。
“咚咚咚”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人敲响,许卿安啧了一声,“这谁啊,来敲我们的门?”
“还能有谁。”祁御挑眉,“除了你那小心肝还有谁?”
他们住这间宿舍已经一年多了,从来没人来敲他们的门,因为三天两头就去网吧包夜,宿管阿姨都懒得来他们这。
“去你妹的小心肝。”许卿安一脚把祁御踹下床,“你打哪论的他是我小心肝?”
祁御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许卿安说了句,“就从我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你就猜到是他论起,你就是不敢承认,你个怂货!”然后一骨碌跑进厕所。
许卿安没去追他,因为敲门声还在响,他起身去开门,就看到宋制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行李箱。
“阿卿,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宋制看着许卿安的眼睛认真询问,“我手疼,做什么都不方便。”
许卿安本想拒绝,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到嗓子眼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犹豫了会他转身回了宿舍,只不过门没关。
这是他无声的妥协。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宋制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阿卿,我可以住你下铺吗?”宋制单手拉着行李箱进来,看着剩下的两张床铺,又开了口。
“随便你。”许卿安回到祁御的床上玩手机,只不过手机桌面来回划动,就是没点进去一个软件,余光注视着宋制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宋制单手整理衣物,他左手好像没什么力气,开个行李箱都费劲。
许卿安看的有些不忍,想去帮忙又有些拉不下脸来,眼睛一转他看到了宋制左手腕上黑色腕套。
他什么时候有带腕套的习惯了?许卿安看着宋制手腕上的黑色腕套皱眉,好像宋制一回来这腕套就一直被他带着,许卿安不禁疑惑,带这玩意干什么,又不好看。
祁御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正在收拾行李的宋制,他挑眉什么也没说,躺回自己床上,刚好就挡住了许卿安的视线。
宋制看到祁御这么自然的和许卿安同睡一张床,脸瞬间冷了下来,然后站起身,故作为难的看着许卿安,“阿卿,你可以帮帮我吗?”
“啧。”许卿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身体却很诚实的下了床,麻利的帮他整理床铺和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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