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午工作的一直心不在焉，王一博的父亲到现在都还未回复他消息。肖战心烦的抓了抓头发，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对这个小孩这么上心。

“肖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旁边的同事看肖战一脸憔悴样，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有点吧，等会下午请个假。”

“身体不舒服就去休息啊，你才刚毕业一年，别把身体拼坏了。”苏严严比肖战大几岁，平时就爱养生，她知道肖战为了过稿，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半夜，怕这个优秀的年轻人熬不住。

“好的苏姐，我现在就去。”

肖战拿着手机就往领导办公室去，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小战，昨天家里出了点事情，今晚我去学校接他。谢谢你的照顾。”

肖战看着这个消息，心里一直闷着的气散了许多。觉得也没必要请假了，便又折返到座位上。

“感觉好多了，先不请了。”肖战看着一脸疑惑的苏言言，开口解释了下。苏言言见肖战不听自己的劝，也没再多说什么。

“好的王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地方，你也可以跟我说。”

消息发过去后，又是没有回信。肖战又盯着上面那条信息看了一会。总觉得哪里奇怪。昨天晚上见到王一博，是在小区里，把他带回去后，也没说要回家，肖战还以为他是没有带钥匙。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快四点的时候，他终究是没忍住请了假往王一博学校赶。苏言言以为这人是听了自己劝，回去休息了，端着菊花枸杞茶满意的看着肖战背着包的背影。

肖战只要想到王一博那双圆鼓鼓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就忍不住发酸。到了学校门口，他找了个比较隐蔽但能看清大门口进出的位置。手里抓着从零食小摊买的便宜话梅，小口小口咬着。

铃响了之后，很快从门口涌出来大批学生。肖战睁着眼睛不敢眨，生怕错过。大门口的学生慢慢变的零零散散，肖战眼睛发酸也没看到王一博的影子，他估摸着是混在了最开始的那一批人群里。

他又往嘴里扔了颗话梅，齁甜又酸涩的糖精味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干什么。真是脑子发了神经了，人家亲爸都说来接他了，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肖战找了个垃圾桶正准备把话梅扔掉，就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孩从里面出来。就他和别人不一样，走路直直的，头却狠狠的往下低，生怕别人看见他脸了似的。肖战心里一喜，正准备扔的话梅又被他稳稳抓在手心里。

王一博一直都是最后一个走，以前他每到学校快落锁才回去，最近因为有个人经常来理发店，就回去的早了点。

“嘿，想什么呢，吃吗？”肖战把话梅递到王一博眼前，看着王一博那张立马瞪大了的眼睛突然觉得这话梅也没那么难吃。

王一博刚才还在想能不能见到他，这会立马就看到了这人。脸上的小括弧被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了点，他点了点头，用手指夹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

“好吃。”

肖战见他那副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心想小孩就是小孩，糖精的味道也说好吃。

“你爸爸说来接你，你去哪边等他？”肖战又捏了颗话梅到嘴里，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王一博父亲。

王一博听完他的话，浑身一怔。那个人从来没来学校接过他。

“估计他忘了，我自己回去吧。”王一博淡淡的开口，这会那个人应该在家里和他真正的孩子呆在一起。

肖战看着他那张平静的小脸，以为他心里难受。一直咧着的嘴角也放了下来，他拉着王一博的手，“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说完不等王一博拒绝，便拉着他快速走了起来。十二岁的王一博没有二十二岁的肖战力气大，只能跟在身后看着被肖战握住的手，穿梭在黄昏的街道上。

俩人跑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面有家酸菜鱼很好吃，肖战以前跟大学同学来吃过。他考虑到正在长身体的王一博不能吃太辣，就让老板不要放辣椒。

“这家酸菜鱼很好吃的，你尝尝，要是喜欢，我在家给你做。”他跟老板说好口味后，回到座位上跟王一博说着。

“谢谢。”

王一博不善表达，不过能让他短暂逃避家里的事情，他对肖战很是感谢。

肖战给他倒了杯胖大海，知道王一博话少，也没再说什么。老板上菜很快，肖战用公筷给王一博夹了很多鱼肉。

“你太瘦了，男孩子这个年纪要多吃点，长得高高的。你看我，嘿嘿。”

肖战笑的眼睛都弯起来，王一博看着也开始弯起嘴角。

一大锅鱼被二人吃的很干净，肖战知道王一博喜欢吃偏酸的，但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吃，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好好学做这道菜。

吃过饭他赶紧带王一博回了小区，今天不是周末，王一博刚上初一，肖战怕耽误他学习。

理发店依旧是关门的状态，肖战想问但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肖叔叔，这两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王一博声音很低，刚才在小饭馆的轻快散了许多。

“嗯，叔叔今天耽误你学习了，下次周末带你去吃好吃的。”

肖战看着王一博低垂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王一博乖乖站着不动就让他摸，肖战想到了家里的那只猫。王一博可比它乖多了。

俩人分别后，他回到家给肖妈妈打了个视频。

“妈，我想看看坚果。”

“天天也不发消息，一打视频就要看你女儿，你看你看！”

肖妈妈嘴上说着埋怨的话，眼里却都是笑意，她把镜头对着沙发上正躺着的小猫咪，结果刚对准没两秒，坚果一下就跑没影了。

肖战哈哈的笑，果然，王一博比坚果乖好多。

母子俩又聊了会，肖战去洗了个澡，他今天工作效率极低，准备再去画室工作一会。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突然感觉有点冷清。家里还是要养只可爱的小猫咪呀。

“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求人家收养收养你？！”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王一博望了望沙发上正抽着烟神色复杂的男人，换好鞋后挺直肩膀往厨房走去。

“你看看这就是你领养的好儿子，我说话吱都不吱一声！”

女人仿佛被气到不行，穿着暴露的胸口起伏着，纹身若隐若现。

“你先进屋，我跟他说几句。”

女人摆着屁股走到里面的卧室，关上了房门。这个房间户型不大，自从女人带着小孩过来后，王一博每晚都住在破旧坚硬的木沙发上。

王一博洗完手从厨房出来，开始坐到餐桌边写作业。男人抽完最后一根烟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

“是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就让王一博知道了他接下来的命运。

他手隐在桌子下，语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这几年...谢谢您。”

男人叹了口气，“你别怪我就好，我也没想到，我和她们还能再见面。”

七年前，他外出打工，终于能盘下一家店面时家里传来了发大洪水的消息。老婆和刚出生一年的孩子失去了消息，他心灰之下去福利院领养了五岁的王一博。

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王一博性子冷，跟自己也不亲，他领养了不到三年就后悔了，但是看着上学后成绩次次年纪第一的王一博，他那点子虚荣心开始膨胀。穷人家的孩子想改变命运只能靠读书，他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但是王一博未必。俩人勉强平稳的生活一直维持到现在，直到前几天自己的亲生儿子出现。

王一博没他想的那么多，看着手里的试卷，他知道自己要被送回福利院了，B市最近的福利院离这将近三十公里，开车要一个小时。

他好像吃不到肖叔叔做的酸菜鱼了。

王喆看着王一博低落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在王一博脸上看到这种类似伤心的神色。七年的的父子情分让他稍微愧疚，

“我会每个月资助你一笔费用，虽然不多，但我这边也尽力了。”

王一博回过神来，他此刻的表情比平时更加疏离。

“不用了。跟我相比...您可能更需要这笔钱。”

王一博说的没错，王喆这几年没有存下太多积蓄，现在家里又添了两口人，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

房内一时沉默。过了半响，男人再次开口。

“那明天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后面的房间传来响动，女人冷哼一声又离开。听了半天，总算是进入正题。

王一博没有太多表情，他轻轻点了点头，做出了准备写作业的架势。男人看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王一博这些年成绩就没下来过，年年第一，今年还刚考上了B市最好的初中，奖学金和补贴每年都能拿到不少。想到老师每次给他打回访电话时礼貌又客气的态度，他觉得有点打错牌输了的难受。

正准备再开口两句，女人的咳嗽声传来，他抬头看了眼倚在门边的女人，慢慢闭上了嘴巴。

晚上王一博复习完正准备去洗个澡，女人以天冷洗什么澡为由把热水关了。他无奈只能用冷水把毛巾拧干擦拭着身体。沙发上的被子换成了薄的毯子，王一博把外套搭在上面，借着窗外彻夜不灭的路灯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