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饿了

“王一博！你放开我！”

肖战抵死挣扎，却是徒劳，王一博的力气要比他大很多，在这种状况下，他更是没什么反击能力。

“唔～”王一博嗓里挤出一个压抑的音，紧接着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纠结，他的动作停滞了，就像本来张牙舞爪要捍卫自己食物的喵咪，突然之间就收起来了炸起的毛。

王一博泄了力，颓然走到窗边坐在地板上，低头扶额，前额的头发耷拉，这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算着肖战停电的时间，赶飞机回来，本来想好好说话，可看到肖战审慎又讨好的眼神，他的心被扎痛了，他的战战从来不是这样。

肖战是他心底的一道光，照亮他灰暗泥泞的童年，温暖他倔强孤独的少年时光。

他最爱肖战的笑，毫无犯备，眼眸中装满星辰大海，笑得浅时，如春日和煦暖阳，笑得深时，眉眼弯成一湾月牙，让人禁不住想和他一起笑。

如今，他分明看到肖战眼里薄薄的悲哀，后面还有一层浓浓的同情。

他在同情他！

太搞笑了！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肖战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影视行业里谁不夸他一声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肖战没资格同情他！

王一博红了眼睛，他应该恨肖战，恨他的抛弃，而不是这种怜悯式的同情。

肖战像一具被人破坏的娃娃，关节酸痛，他难堪地提好裤子，依靠在沙发边上，平复着呼吸。

屋里是无边的寂静和黑暗。

“一博，我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对我，我不生你的气。”

听到肖战这番话，王一博更怒了，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灼得五脏六腑都痛了。

他宁愿肖战打他骂他，也不愿意用这种释然原谅的口气说着原谅的话，那让王一博感觉，他在肖战心里像一块无用的抹布。

肖战不知道王一博的复杂心理，看到王一博垂头不语，还以为他在内疚自责，嘴里依旧说着宽慰的话。

“我饿了。”

王一博喃喃自语，低不可闻。他就是要这么小声说话，不想让肖战听到，又想被他听到。

准确来说，肖战应该得听到。

“什么？”

肖战听得不真切，追问一句，可王一博蓦然起身，冷冷道：“没什么，你睡觉去吧。”

前一刻的热烈不真实，若不是身上疼痛在提醒肖战，他简直要怀疑眼前的王一博，是不是刚才的那个肆意索取的男人？

“嗯。”

肖战闷哼一声，转身走回房间，没有电，只能摸索着躺下，他们真的回不到以前了，王一博说得如此洒脱，毫无留恋。

他的眼睛突然就湿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只是觉得很悲哀，很委屈。

肖战发誓要追回王一博，可这一刻他有些胆怯了，印象中的一博羞涩调侃叫他“战狼”，完全不是刚才那个霸道索吻的男人。

曾经的光风霁月少年，穿着白衬衫朝他走过来，惊艳了他的青葱岁月。

那时候的王一博，目光清澈，嘴角总是微微上翘，奶乎乎的，露出可爱的小括号，现在的他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他记得王一博每次受伤，都会嚷着吃面，可每次都会煮得黏黏糊糊，他总是嘲笑：“一博，连面都不会煮，笨不笨呀？”

“那你下面给我吃呀。”王一博贼贼一笑，本来平平无奇一句话，他的小括号一羞涩，就直接暴露色色小心思。

肖战也只是佯装生气，轻拍他两下，再去给他煮一碗面条，明明是普通清水面，王一博总是说能吃出爱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肖战听着外面的动静，厨房里乒乒乓乓半天，又恢复长时间寂静，他才恍然大悟，刚才王一博低声说的是“我饿了。”

他赶紧起床，推开门，朝客厅看去，王一博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什么。肖战心被刺痛了，他在和王一博计较什么？

五年了，王一博在外拼搏，商场厮杀，怎么还可能是之前那个少年？他得经过多少苦，才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讷于表达，以前是，现在也是。想到这里，肖战大步流星走到王一博面前。

只见王一博手拿筷子在面碗里撩了几下，然后往嘴里塞。面都被煮烂了，碎成一小段一小段，筷子根本夹不起来，塞进嘴里的都是空气，王一博犹未觉得不妥，还津津有味咀嚼了几下。

肖战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可只这一眼，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毫不犹豫拿走王一博的面碗。王一博诧异盯着肖战，嘴里还在咀嚼，懵道：“你拿我面碗干什么？”

“面已经煮烂了。”肖战给王一博看了看面碗，“我拿去扔了，你想吃面，我给你煮。”

王一博咬着筷子，盯着肖战，目光直直的，满是审视和不解。

肖战不等王一博回答，直接把面碗倒扣进垃圾桶，然后示威似的把空面碗放到王一博的面前，那神情好似在说：“你的面已经没了，我煮的面吃不吃？”

肖战突如其来的气势让王一博有些懵，他乖乖点头。

肖战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笑容，没有电，开不了油烟机，煤气还在，炝锅煮面还是可以的。

他又在面里卧了一颗荷包蛋，加了点香菜，面条香滑，浸在汤里，不复杂，最是在深夜养胃。

“我说了，我不吃熟葱。”

王一博还想挣扎。

“炝锅用的熟葱挑出来了。”

肖战完全不为所动，直接把面碗推到王一博面前。

王一博：“……”

“我也不爱吃香菜…”

王一博这次的反驳明显声音小了。

“不吃是吧？好。”

肖战拽过面碗，用筷子把面条挑得高高的，下面就是垃圾桶，只要王一博摇摇头，肖战手一松，面条就会掉进垃圾桶。

“吃不吃？我倒数三个数，三…二…”

肖战嘴里的“一”还没说出口，王一博就心不甘情不愿点头。

“这还差不多，正好给你挑凉了，应该不烫了，把面都吃了。”

肖战威胁成功，面露得意，把面条放到碗里，又轻轻给王一博推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的把戏了？”

王一博攥紧筷子，挑动面条，却迟迟不肯吃第一口，若是刚才，肖战还会被他的话惹得流泪，可现在他心情好极了，起身离开，又退回半步，轻声道：“那个月亮拍出来太大，下次买小一点。”

王一博：“……”

等听到肖战把门关上，王一博嘴角露出一点点微笑，浅浅的，甜甜的。

挑起面条吃一口。

果然。

面，还是肖战煮得好吃。

……

家里没有电，王一博反而睡得意外踏实，或许是因为隔壁睡着肖战，也有可能是因为那碗清水面。

翌日清晨。

王一博早早醒来，手搭在后脑勺，并不着急起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半天没声，肖战不会已经走了吧？

他想出去查看，又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碗面而已，他不是那么不值钱的。

——这不是认怂，这是战略性撤退。

这一刻，王一博觉得自己顿时高大上了，显得特别有谋略，似乎后面藏着无穷无尽的招术。

他轻轻摩挲着脖子里戴的项链，墜着一朵小小的芍药花，手腕上还缠绕着一个，五年了，这两条链子色泽暗淡，可分量不减。

往昔时光似乎一下子走近了。

王一博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这两条链子的时候，就想和肖战一人一条。有人笑话他，如此身家还带着这种破链子。

只有王一博知道，当时为了这两条链子，他两天没吃饭，不是因为链子多好看，只因卖家说的那句“芍药花语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情有所钟。”

他查了资料，原因就是在古代的男女交往中，以芍药相赠，表示结情之约，却又不得不分开，因此得了这么一个花语。

当年他本来想肖战生日送给他，还没来得及送，两人就分手了。王一博出神了一会儿，觉得战略性撤退真是明智之举。

他推门出去之前，刻意用手撩拨一下脖子上的链子，让它露出一截。效果不错，肖战的目光落在不停晃动的链子上，久久没有移动，只是不开口问他。

王一博绷不住了，抿着嘴唇，把项链强硬塞回衣领，经过月亮灯的时候，气愤踢了一脚：“岁寒没事买这么大的灯干什么！”

肖战对王一博一大早的无名之火很无奈，冷倒是没那么冷了，只是脾气还是莫名其妙。

“我要吃饭！”

王一博在屋里嚎了一嗓子，把门摔得砰砰响。

肖战本来想问王一博要吃什么，不过以目前情况，问了也是白问，这时候哪怕给这家伙做龙肝凤髓，他都能挑出一百个毛病。

他回屋拿来一个大白板，这是他整理剧本思路用的，现在用正好。

“王一博你出来！”

肖战手拿着白板，用脚踢房门，这小子不能惯，一惯就上天。

“干嘛？！”

王一博被大白板吓了一跳。

“以后不想和我说话，就写下了，想吃什么，也写下来，我要留证据，省得你出尔反尔。”

肖战手指轻扣白板，昂着头，不能一直被王一博拿捏。

“想说的话？”

“对！”

肖战递过来一只白板笔。王一博接过来，思忖半晌，提笔写下四个大字，“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