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聿当年从冷宫出来后就去了北地，之后一直驻守在那里，立下了不少战功。
后来凭借这些战功，宇文景聿回到京城就封了王，在宫外有了王府，也就搬出去住了。
虽然说宇文景聿后来认了权太后为母亲，但毕竟宇文景聿年纪大了，不是需要待在母亲身边照顾的小孩子，也就不可能跟权太后住在一起。
扳倒了废太子后，宇文景聿开始监国，在先帝去世后登基，并没有被册立为太子，也就没有住进过东宫。
宇文景聿只来过东宫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宇文景聿即将去北地，来和太子辞行。
那时候他看到废太子身边服侍的蔺存之，咬牙忍着才没有露出异样。
只是临走的时候，蔺存之去送宇文景聿，宇文景聿还是没忍住对宇文景聿放了狠话。
那时候宇文景聿凑近蔺存之，声音低低的，却带着满满的恨意，道：“蔺存之，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就是你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那时候蔺存之没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把人送出了东宫。
只是宇文景聿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蔺存之是有去送他的。
蔺存之身为太监，不可能离开皇宫，就去了皇宫最高的地方。
那边是一处小城楼，平日里除了巡逻的侍卫，并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只是就算在这里，仍旧是看不到城门口的。
从这里到城门，有那么远的距离，是蔺存之根本无法跨越过去的。
就像是他和宇文景聿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根本没有办法在一起。
不过他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仍旧会这么选择。
而且他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之前父亲的旧部，那些人在北地还有些势力，可以暗中保护宇文景聿。
他能为宇文景聿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宇文景聿第二次到东宫，是在废太子倒台的时候。
那时候先帝已经下了让废太子幽禁皇陵的旨意，只不过废太子不肯接受自己的失败，执意要面见皇帝。
底下的侍卫不敢做主，最后报到了宇文景聿那里。
那时候宇文景聿已经是尊贵的王爷，穿着一身朝服，带着人来了东宫。
东宫早就不是当初的繁华景象，蔺存之作为废太子身边的近侍，跟其他人一起被关在了一个僻静的宫室里，没有见到宇文景聿。
后来废太子被强行带到了皇陵，其他的宫女太监也受到了牵连，只有蔺存之还留在那里，也没有人来管他。
对于宇文景聿来说，东宫象征着他的屈辱和荣耀。
不过如今他都已经是皇帝了，也就没有要再回来的意思。
东宫离得并不远，两个人很快就到了。
宇文景聿连成亲都没有，自然还没有太子，东宫就这么闲置了下来。
不过这地方总是用得上的，也不可能就这么废弃，时不时的会有人来打扫一下。
只不过如今大雪天的，洒扫宫女都不怎么愿意过来，东宫门口也就堆了厚厚的雪，出入都不太方便。
再加上里面没有人住，缺少人气，就有了一种萧瑟凄凉的感觉。
宇文景聿是临时起意过来的，禄如海也没来得及让人收拾一下。
这会儿见到路都不好走，禄如海连忙躬身请罪，道：“陛下恕罪，不如陛下在此稍等片刻，奴婢让人收拾一下。”
“不必了。”宇文景聿摆了摆手。
反正他也不是要进去，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蔺存之跟着一起过来，到了近处，反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这宫里，除了冷宫，就是在这东宫他待的最久了。
虽然说他不喜欢太子，但这里好歹也给了他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
而且在这里他还能探听到消息，想办法帮助宇文景聿。
......虽然说他能做到的也有限。
之前想要逃离皇宫的时候，他把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托人带出了宫。
原本是想着出去了找他取回来的，结果没想到出不去了。
不过那些也就是些衣裳细软，拿不拿得回来都不重要。
还有一些东西蔺存之偷偷埋在了自己院子里的树下，想着也没人会翻到这个地方。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了，就把这些东西留在宫里好了。
如今再回到东宫，蔺存之就忍不住往里面瞄了瞄。
他记得当初埋的时候挖的坑还挺深的，而且东宫里也没有别人，应该不至于把东西翻出来。
宇文景聿看到蔺存之一直张望着东宫里面，眼神里满是眷念的样子，顿时怒上心头。
“蔺存之，过来。”
蔺存之听到宇文景聿叫他，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跑到宇文景聿面前。
宇文景聿一把捏住蔺存之的下巴，冷冷道：“蔺存之，你经常对这里如此眷恋，不如朕让你回到这里如何？或者，干脆让你去皇陵陪你的旧主子？”
一听这话，蔺存之就知道宇文景聿不知怎么地生气了，又想要折腾他了。
他不就宇文景聿这么一个旧主子吗，又哪里来的其他主子？
不过他过来是要来找猫的，要是宇文景聿一生气不让他找了，那就不好了。
蔺存之想了想，低声道：“奴婢只有陛下一个主子，只要陛下需要奴婢，奴婢就绝对不会离开。”
这些日子相处，蔺存之也算是摸到了一点宇文景聿的性子。
宇文景聿对当年自己背叛的事情十分耿耿于怀，想尽办法要折腾他。
不过因为自己一开始就被打了一顿，这段时间身子弱，宇文景聿也就收敛了些。
想来是因为宇文景聿要留着自己好好折磨，不想一下子弄死他吧。
要是和宇文景聿对着干，还是自己要吃苦头。
只能说不会离开宇文景聿，会一直服侍他，宇文景聿才会变得好说话一点。
对于蔺存之来说，这也不算是假话，是他真心这么想的。
果然听到蔺存之这么说，宇文景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吩咐道：“朕下去走走，蔺存之跟着，其他人在这里候着便是。”
禄如海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不过也不敢不听命令，只能应下来，带着人守在这里。
东宫并不算小，后面有一处小树林，那只猫就是被养在这里的。
蔺存之还给它做了个窝，用的是厚实柔软的布料，在冬日里应该也不算太冷。
蔺存之进了林子，拿了些小猫爱吃的鱼干，低声道：“阿福，快出来，我来看看你了。”
四周并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小猫还在不在这里。
宇文景聿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来，道：“你确定它还在这里？”
蔺存之给小猫搭的窝就在进林子的地方，如今窝还在这里，旁边摆着几条小鱼干。
外面挺冷的，还下着雪，小鱼干表面上也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想来这就是蔺存之托付照料猫的那个太监来喂食留下的。
蔺存之看了看，道：“这边还有脚印，想来这东西刚留下不久，要是猫一直不在，也不会有人来喂。”
“可能阿福只是出去一下，我去找一找吧。”宇文景聿想了想，道。
这天寒地冻的，想来猫也不会跑得太远。
没有见到猫，蔺存之总是不放心的，怎么说也得找一找才是。
宇文景聿哼笑了一声，嘲讽道：“阿福......你起名字的能力还是这般差。”
当初冷宫里那只小猫因为额头上有三个小斑点，就被蔺存之起名为三点。
说起来，这只猫叫阿福，还算是不错了。
蔺存之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阿福怕生，要是躲进林子里，有生人是不肯出来的。要不陛下在这里等一等，奴婢进去找一找就是了。”
宇文景聿深深看着蔺存之，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蔺存之怕宇文景聿不答应，连忙道：“不会让陛下等太久的，就一刻钟，要是找不到就算了。陛下若是冷，不如先去御辇那儿。”
看着蔺存之着急的样子，宇文景聿轻笑了一声，道：“无妨，你去便是了，朕在这里等你。”
看宇文景聿答应了，蔺存之道了声谢，匆匆忙忙进了林子。
林子并不算大，如今是冬日，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树枝上覆盖着冰雪，一片白茫茫的样子。
蔺存之一边走一边叫着阿福的名字，还把一些角落都翻了翻，但没有看到猫的影子。
眼看就要到头了，蔺存之翻开一个倒地的枝干堆出的小空间，在里面见到了窝成一团的阿福。
“你在这里啊，倒叫我好找。”
阿福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
蔺存之松了口气，伸手要把阿福抱出来。
结果腰上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这把刀子锋利得很，你最好别乱动，要不然捅个窟窿出来，那就不好了。”
冬日里穿得厚，蔺存之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刀子的锋利，不过身后这人想来也没有必要骗他。
蔺存之举起手，表示自己不会反抗，就想要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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