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尝尝这个。家里年后换了个阿姨，烧的茄子真是不错。”
王母用公筷往肖战的盘子里夹了一筷红烧茄子。
“谢谢妈。”
肖战看了一眼盘子里闪着油光黑漆漆的茄子，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动作缓慢面带笑意把茄子夹进嘴里。
“嗯，确实很好吃。”
他扫了一眼面前正好见底的水杯，嘴里还回味着茄子黏腻的口感。正想吃口米饭压一压，一杯果汁就递到跟前。
他看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头也不抬地接过杯子就狠狠地灌了两口果汁，那股子恶心劲才消散了些。
那手没有因为杯子被抽走而收回，反倒是顺势放在了那。距离肖战很近，突破了社交的安全距离，给他一种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这样的距离正适合肖战观察这只手。
线条流畅，细长宽大。就算方才捏着水杯，都像拿了一束玫瑰花似的优雅。
就像这双手的主人一样。
“小肖，过年陪父母去海南玩的怎么？”
肖战的思绪被打断敷衍道：“挺好的，就是人挺多。”
王母似乎犹豫了一下，眼神瞥到身边的低头吃饭的女儿。
面带愁容道：“你和小悯结婚也半年多了，有没有考虑要个宝宝？小悯的事业也稳定下来了，上半年就要去家里公司上班。城西那块地也竞标成功，往后你哥哥也能松宽些。现在要个孩子不是正好么？”
对面的王一悯就跟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吃饭。
肖战心里涌上一股无奈，说：“我们会考虑的。”
“嗯，要抓紧。”一直沉默着的王父低声说，像是催促，又像是命令。
肖战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里估算着计划进程的时间差不多能够用。
之前因为双方家里一些不得已的事他和王一悯被迫做了联姻的棋子，妥协一步往后就会事事受制。
饭后肖战躲闲溜到园子里，他仅仅穿了件毛衣，冬风一刮起来就能很轻易地。他打了个冷颤靠在墙上，一根烟还没点王一悯就寻来。
“给我一根。”
肖战低着头，嘴里夹着还没点燃的烟，递了一根过去又帮她点燃，嘴半张不张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姨说？”
“过阵子吧。等我工作室装修好。”王一悯半靠在肖战对面的木栏杆上，裹紧大衣嘴里叼着烟，烦躁的猛吸一口。
火机清脆的开关声再次响起，肖战深吸一口闷声应了一下：“嗯。”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把一支烟抽完了，他把烟头踩灭包纸扔进垃圾桶里。
王一悯也跟着把烟头踩了，肖战蹲在那又抽出一张纸巾把她的烟头也包了起来。
看着他弯腰的动作，他总是这样绅士，也见外得过分。
肖战总是喜欢穿墨色的西装，这身西装合身地包裹他匀称优越的身材，就像是罩在他周围的一道屏障，有了这道屏障似乎是没人能走进他心里似的。
王一悯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趣事，笑道：“上周末在紫色门口看见你的车了？”
语气似是询问，却又笃定。
肖战的动作顿了一下，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手，应道：“嗯，是去了。”
“紫色氛围怎么样？老板是我大学同学，听说你是那的老会员了？”王一悯说完见肖战没反应又说：“有新欢了？”
“嗯。”肖战这次回答得倒是爽快。
王一悯若有所思道，看表情像是在惋惜：“哎，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纯情小男孩又要惨遭你毒手喽。”
“姐，爸在书房等你。”王一博从葡萄架拐角冒出头来，闻到烟味眉头皱了皱道：“快去吧。”
“好，这就去。”
等王一悯走远了王一博才走过来，接替了他姐的位子，靠着围栏轻轻一撑坐了上去。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语调轻快地问：“她发现了？”
肖战叹口气拿出烟盒犹豫了一下又塞回去：“是啊——拜你所赐。”
“怪我？”
肖战反驳道：“不怪你怪谁？你诓我去的。”
王一博直勾勾地盯着肖战的眼睛，看他调笑间似乎心情好了些，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我又不是门口拖你进酒吧的营销，肖老师是心甘情愿上钩。”
怎么都说不过这崽子，肖战无奈话题一转：“王同学，下学期不要旷课。我每节课都要点你名。”
他笑起来眼睛眯着，眼角微微地上扬，泛着微红。
每每面对着这双眼睛，王一博都会从心底攀升出一股要狠狠欺负他的欲望，想看他挂着泪珠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
这样的眼睛，看一眼，那一瞬间，就能深深的陷进去。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隔着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人群。王一博碰巧地转头就对上了那双眼睛。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九月，王一博考上了B大商学院，以极优异的成绩结束了三年的高中生涯。
报到的第一天晚上受他那群损友的撺掇，王一博冒着旷宿的危险去了商圈最热闹的酒吧。
真心话大冒险是酒桌上常见小游戏。王一博微仰着头，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一点一点散了才开口：“我不喜欢女的。”
“噗……咳咳咳……”对面的朱赞锦一下将嘴里的酒喷出来。
纪李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音响声音太大他出现幻听了，呆呆地问：“你说啥？”
“我喜欢男的。”王一博一字一顿道。
纪李呆滞地转头问王皓轩：“你早就知道？所以他跟家里出柜了？”纪李一早就听说过王一博的种种事迹，只是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嗯……家里还没出。我姐表姐那个事一出，他哪敢说。”王皓轩实在是憋不住，好在王一博的眼神警告生生的点点头，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
“王一悯……被治得不轻吧？”纪李一脸不可置信。
“嗯……差点那个什么吧。”王皓轩的手在脖子上横着划了一下。
王一博把玩着手里的火机，铁质的盖子时而关时而开，带动着火苗在王一博的指尖来回旋转。
“啊哈哈哈……”纪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博哥那你跟男的……谈过？”
王一博手里的打火机突然停顿了一下，眉毛皱了皱，方才那种带着几分玩笑的表情也收住了。他隔了几秒道：“关你屁……”
话还没说完王一博眼睛朝着远处一眯，靠近吧台去了个人，他的目光一下就被那人抓牢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工装，发丝上半部分被束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露出生的直挺的鼻梁，唇红肤白。
吊梢的桃花眼半眯着，满含柔情又带着些玩味地看过来，一对视王一博的注意力就全都被钓走了。
两人就这样直勾勾地互相看着，谁也不闪躲。
再强烈的情感，传递往往一个眼神就足够了。或许这样的眼神在平时是唐突的，但是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人们总能把酒精当作借口。
都是酒精惹得祸！
王一博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酒保给那个男子递了一杯酒，他看着那人缓缓把视线移开挪到酒保手中的杯子上。
这样的一瞬间结束后，王一博的心也跟着落下来。巨大的失落感袭来，促使他紧紧地盯着男人。
男人眼皮半垂着，转着手里的酒杯。时不时地抿一小口，他跟酒保调笑着似乎是很熟。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喝了几口之后耳朵就嫣红了。看他冲着酒保笑，跟上去搭讪的人耳语，王一博只觉得心尖酸涩，他甚至开始嫉妒能跟他搭话的酒保。
“你们这考上B大在市中心还不知足？我那学校出校门就一个大学城我去，周围荒凉地跟乱葬岗似的……”
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王一博的眼睛已经粘在吧台上。
他看两人碰了几次杯还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他们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上去搭讪的人似乎有些难缠，招呼着酒保紧接着送来一杯，他又看过来，发现王一博一直在看他，突然眯着眼睛笑了。
王一博像是得到了什么准许似的，视线缓缓地收回，意犹未尽地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决定去聊两句。
男人已经打发了搭讪的，重新独自坐在那，看见王一博看过来，笑了一下起身朝着厕所去了。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打火机砰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把手里的烟头弹进烟灰缸抬脚就走。
“我去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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