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交错间

清晨的阳光透不过厚重的窗帘，王一博是被闹钟吵醒的，头痛欲裂却还是挣扎起身，打扮地整齐稳重，便出了门。

刚到公司，秘书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跟他说话也带着些小心翼翼，“肖……肖先生来过。”

王一博挑眉，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算是知晓。

宽大的办公桌上，正中的位置摆着一份文件，甚至细心地贴上标签，“记得看！”

字体挥洒自如，行云流水却又带着点端秀清新，王一博嘴唇轻抿。

王一博仔细翻阅，一份合作合同，相当于肖战的空头支票，他可以随意剥削他。

滴水不漏的肖战作这般卖身般的举动，像赎罪一般。

合上合同，往桌上一摔，“小张。”

秘书应声前来。

“找人把这个还回去，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王一博眼里甚至丝毫的迟疑。

“王总，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也知道这个合作能给公司……”张秘书似乎已经知道合同的内容，多嘴试图劝说两句。

“我说了，没有合作的必要。”王一博直直打断了她，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出去吧。”

一股气憋在心底，怎么也释放不出来，手掌紧握成拳，短短的指甲竟也给手心留了红痕。

肖战无罪，是王一博私心作祟，不原谅。

合同退不回去，肖战不肯收。

“撕了。”王一博心情早已平复，抬眸平静地下达命令。

他是商人，商人该重利，可他不愿。

留不住的人，就不要了。

——

冬天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王一博的母亲抱着他在窗里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

母亲很少抱他，从记事起便对他格外严格，少有地依偎在母亲怀里，他满心欢喜。

母亲美得不可方物，却也得不到父亲的心。

对父亲来说，这是政治联姻；对母亲来说，这是对她爱情的忠贞和奔赴。

“宝贝，好好长大。”这是她第一次喊王一博宝贝，也是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父亲夜不归宿，王一博含着甜蜜进入梦乡。

不过一夜，安眠药的瓶子空了，王一博也再喊不醒他的母亲。

那时他才五岁，无助，害怕，到最后的麻木。

母亲，永远停留在最美的三十岁。

明明说过会一直在，却又抛弃了他。

父亲的反应王一博记不清了，许是难受过懊悔过，可也挽回不了什么。

他说，“别害怕，爸爸在，会一直陪着你。”

不爱是原罪，这是母亲在她最爱的一本书留下的话。

长大些，王一博才知原来抑郁症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挽留回来的。

王一博8岁那年，王父再婚了，这次他该是找了个喜欢的，眉眼常带笑意。

他有小心翼翼地询问王一博的意见，王一博甚至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父亲总不能也像母亲那般。

那个女人眉眼都带着温婉，不及他母亲美却温柔体贴，事事想得周到。

她也是二婚，带着个14岁的儿子。

王一博和肖战第一次见面，是初春，冬月融化，清风徐徐，万物复苏，明媚和煦。

“以后让他做你哥哥好不好？”父亲摸摸他的发，说话带着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他不乐意。

“哥。”不过是没有感情的一句称呼，只要父亲想，王一博能轻易说出口。

肖战和他母亲性格很像，温柔体贴，每天带着和煦的笑，像暖阳。

肖战笑起来很好看，这是王一博对他的初印象。

王父的婚礼没有大办，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在一起简简单单办了一场婚礼，但父亲他们都很快乐。

王一博也从那开始体会到了幸福美满家庭的简单快乐，原来家是温暖的，当孩子不只是只有严厉还有宠溺和温暖。

肖战的母亲视他如己出，待他极好。

肖战对他的好更甚，像是刻在他骨子里，在意他的一喜一怒，一颦一笑。

内敛孤独的小王一博逐渐展开心扉，性格依旧偏执，可笑容明朗，满是朝气，和平常小孩一样爱哭爱闹。

以至于王一博去探望母亲时总有些许愧疚。

母亲是独生女，离开了就剩外公外婆在，或许因为过于悲伤他们移居国外，王一博和他们的来往也越来越少。

再恩爱的夫妻也会为一些小事吵架，王一博在后座噤声不作声，手被肖战的母亲牵着，是温热的，很温暖。

王一博无法形容那场意外是如何造成的，是载着重物乱闯红灯的大货车，是吵架分心来不及躲开的父亲，是总招来霉运的他，还是那天恶劣的暴雨天气。

他只记得意外来临的时候，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牵着他手的那只手从温热变得冰凉。

小腿被剐蹭伤得很深，甚至细微能看见骨头，他流了好多血，却平静地不像个10岁的孩子。

帮他包扎的医生看他的目光全是可怜和心疼，问他疼不疼。

王一博摇摇头，说不疼。

他只是流了些血，可他的亲人却永远停止了呼吸，明明前一秒手心还温热地牵着他的手，却有那么快得没了任何气息，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和她们说。

击溃一个幸福的家庭太简单，只需要一个意外。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