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

沈凌带着自己在公馆亲手做的蛋糕来了医院，周先早就在vip病房陪着母亲了，见沈凌一来，笑着道：“有蛋糕吃啦。”

母亲高兴的拍着手，笑容灿烂，对沈凌说：“阿陵，给我买的裙子呢？我现在想立刻换上。”

听到母亲的话，沈凌微微一怔，他明白母亲这是又开始说胡话了，可是，为了不刺激到母亲，他还是觉得继续把话接下去。

“好的，好的。”沈凌把蛋糕给了护士，让她帮忙放进冷藏柜，“我先给先来帮母亲梳一个漂亮的头发好吗？”

沈凌和周先一人一边，开始给母亲编辫子。

本来，沈凌是有打算带母亲去外面的主题餐厅吃饭的，可是一是她的心脏还很脆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沈凌和周先商量了以后，决定借用这vip病房区的休息室给母亲办一个小生日派对，邀请了一些原来和她一个病房的病友过来。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沈凌和周先带着母亲去了休息室，护士早已经贴心的布置了这里，氛围显得十分活泼多彩。

母亲的几个病友都夸她气色好了不少，还说她今天很漂亮，她一脸的幸福欢乐，吵着现在就要吃蛋糕，把好吃的分给大家。

当周先仔细打量这豪华的休息室时，面上没有如沈凌料想的那种吃惊和疑惑，相反，他很平静，把眼前的一切看得很正常，这让沈凌不禁猜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顿时，沈凌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周先看了沈凌一眼，温和的笑笑，然后就看向了站在沈凌身边的母亲，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兔子玩偶，说：“阿姨，祝您生日快乐！”

母亲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光，又开始傻呵呵的笑起来。

周先蹲在母亲的身边把兔子玩偶放到了她的怀里，摸摸她的手说：“祝您身体康健！

“嘿嘿嘿，你去哪了？我好久没有看到你。”母亲说着，就张开了双手要抱抱周先。

“母亲！”眼瞧着母亲就要童言无忌的说些什么，沈凌立刻叫住了她，生怕她让周先误会，“我们该吃蛋糕了！”

沈凌当时的脸色一定已经很差了，所以周先想必也猜出了沈凌的心思，立刻帮沈凌说道：“是！吃蛋糕，阿姨，快来许愿！”

母亲犯病的智力犹如一个七八岁孩童，而孩子最期待的当然就是许愿的环节，这一听，母亲就立刻就又要跑到桌子那里要吹蜡烛。

沈凌走过去想牵她的手，可是周先却抢先沈凌一步，说道：“好久没见母亲，让我来吧。”

沈凌皱了皱眉，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上次医院的那次见面，沈凌已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周先不可能不明白沈凌的意思，他为什么今天又要突然出现，而且又对母亲这么好？

或许，他只是想帮帮沈凌，帮帮母亲，但是沈凌真的不想和他接触。

沈凌看了他一眼，周先表情依旧温和，似乎他们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而他也一直都是沈凌圈子里的朋友。

沈凌心里很是不解，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眼下的情况，沈凌也不能把他赶走，那自己该怎么表现呢？

原本想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给母亲过个生日，可现在沈凌却愁眉不展。

尤其当沈凌转身看到一旁的刘云时，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那日有惊无险是沈凌的幸运，可今天……

这时周先走到沈凌身边，拽了拽沈凌的衣服，在沈凌耳边小声说：“你怎么了？脸色都白了！”

沈凌急得咬住了嘴唇，心里也想自己争气一些，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怕的？可是一想自己现在跟的人是白季，沈凌就觉得有种超强的压力，整个人都精神高度紧张，总觉得稍有一点点差池，那沈凌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周先，我有些害怕。”沈凌飞速看了一眼身侧的护士，就怕她看出来什么。

“自然点儿，有我呢！”

周先拍拍沈凌的手，然后和沈凌走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戴上了生日帽，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沈凌想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自己就该以她为重，不要再顾这顾那的。

沈凌蹲在母亲身边告诉她：“许愿吧，把你心里最大的愿望说出来。”

母亲点点头，看向了一旁护士，她立刻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张卡片，并将它递给了沈凌，是一张感谢卡。

沈凌一怔，有些没从她这一举动中缓解过来。

这时就见母亲合上了小手，闭上眼睛道许愿，随后就吹灭了蜡烛。

众人鼓掌，都说着她的愿望一定会实现，而沈凌在这一刻却觉得五味杂陈。

母亲那么爱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充满爱，若是被她知道她的救命钱是沈凌出卖自己而换来的，会做何感想呢？

再看着手中的感谢卡，沈凌更是心乱如麻。

其实沈凌和母亲的心情是一样的，对白季充满了感激，可是这份感激之中却永远都参杂着一抹肮脏的交易在其中，让一切变了质。

“阿陵，我们吃蛋糕吧。”

抬头，母亲一张天真无邪的表情再一次刺痛了沈凌的心，沈凌伸手摸摸她的脸儿，说了句：“好。”

她点点头，指着手里的感谢卡，说：“一定要交给阿明，还要替我说谢谢。”

还是回了一句：“好。”

可这一次的“好”相较于上一个好，又更加沉重了。

沈凌心里稍稍松口气，心想就这样保持下去，等生日会一结束就会没事了。

可就在护士回去帮母亲拿毛衣时，就在沈凌给其他病友拿点心时，母亲被桌子腿绊了一跤，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趴在地上的母亲一直没有再动弹的时候，沈凌大喊了一声：“母亲！”

沈凌跑过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把母亲给抱起来。

当沈凌看见她紧闭的双眼，还有时不时紧皱的眉头时，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隔了几秒，才开始说话：“母亲，你醒醒啊！别吓我！醒醒！”

母亲的眉头皱的更紧，小手也握成了拳状，似乎是很痛苦。

“阿陵，快！抱母亲去找医生！”周先也跑过来想要帮沈凌。

“母亲！”沈凌嘶喊了一声。

心里被一种不好的预感深深侵袭了。

这心脏病最怕的就是突发事件，很有可能人就是在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没了！

当沈凌想到这一点，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沈凌张着嘴，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叫、叫医生过来！”

母亲的情况现在绝对不能乱动，必须请医生来诊断一下再决定。

“我去！我这就去叫！”护士反应过来，立刻冲出了休息室。

他强压着那股不安，迫使自己要冷静，抚摸着母亲的额头，柔声说：“母亲，你醒醒好不好？不要这么吓唬我……我、我们一起过生日啊，你快醒醒。”

“阿陵……”

周先向沈凌靠近，握住了沈凌的手，然后把沈凌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别怕，一定不会有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此刻的沈凌理会不了周先，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说道：“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坚持住。”

沈凌尽量维持着平时哄她睡觉时的语气，不想她担心自己，心疼自己，可是那难掩的哭腔让沈凌的话变得像幽魂在哀嚎一般，悲凉而无助。

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

为什么不看好她？为什么不时刻在她身边护着她？明知道她的身体经不起一点的波动，沈凌还不提着一份小心好好照顾她！

沈凌帮不了她，只能害她受苦。

“白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周围人的一句话让沈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