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咖啡

　　第二章

　　“没关系。”他不在意的端起咖啡，呡了一小口。

　　肖战端着一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向他。

　　“还，还行。”被这么一双眼眸盯着，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他只是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咖啡，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掉了薄唇上的奶沫。

　　“真的吗？”很显然，肖战并没有听出别的意思，他抱着手里的菜单还颇为激动的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给客人泡咖啡，真的不错吗？”

　　“嗯，还行。”叶点点头，激动地转身就跑：“李叔，李叔，客人说我跑的咖啡很不错！”

　　厨师长老李被他激动地喊声吓到，忙探出半颗脑袋并不太凶的训斥道：“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被贵客听到了怎么办？”

　　“哦～”肖战站在门边，吐吐舌头，又小声的再说了一次：“老李，客人说我泡的咖啡，很，不，错！”

　　“挺好的，”老李忙着准备材料：“以后这种小活就你做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他一连问了三遍，厨师长老李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假的。”

　　“啊？”他脸上明显的失落令老李好笑：“一会儿叫我李叔，一会儿叫我老李，以后都叫我李叔，我就让你泡咖啡。”

　　“李叔李叔李叔！”他叫的亲昵，把厨房里年过半百的老人逗得哈哈直笑。

　　叶听着两人的动静，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抹笑意，他将手边的咖啡往外推了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随手想给自己点上一根。

　　烟叼在嘴里，干巴的有些粘嘴，他习惯性的想从口袋里找火柴，翻遍了西装都没发现自己的火柴盒。

　　刚想将烟收回，面前忽然多了一束小火苗，一双漂亮的眸子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着一根已经点燃的火柴。

　　“先生，要火吗？”

　　不过几次相处，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少年的神出鬼没，伸手，握住他纤细白皙的手腕，将火往自己面前送了送。

　　淡淡的烟草香划过唇瓣，驱散了嘴里过于甜腻的味道，却不知为何，本该带着苦味的烟草此刻竟染上了咖啡的清香。

　　“谢谢。”他冲着少年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递到他面前。

　　少年惊喜的眼前一亮：“给，给我的吗？”

　　“嗯，买你那盒火柴，多余的算是小费。”

　　“这么多？”他张大嘴巴，并没有多做客气，擦了擦手，飞快的从他手里接过银元，吹了吹，听到响声后立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

　　“谢谢。”他躬身表示感谢：“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嗯，我休息一会儿。”

　　“好，好的，谢谢先生。”

　　肖战高高兴兴的拿着他的银元离开，天啊，大丰收，这一枚银元可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等人走后，叶望向窗外，景物一直都在改变，不变的是漫天的硝烟，时不时出现在路边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虚空中略过的机翼声。

　　他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总的来说，这趟旅程比往常任何一趟都要来的沉重。

　　回家，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好像是上个世纪一般。

　　他都要忘记了，原来自己的老家不在上海，而是重庆。

　　“一个工人？或者知识分子？”叶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名牌西装，冷笑一声，到头来这层皮是怎么都甩不掉了。

　　他坐在窗前望向远方，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语，只能一支接着一支抽烟。

　　“肖战！你给我看着厨房，我去去就来！”

　　“唉唉，李叔，我这就过来。”

　　这一嗓子倒是把胡思乱想的叶唤回了现实，他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片烟雾缭绕的世界，一时间有些怔愣。

　　“李叔，你要去送餐啊？我去吧，您休息一下。”肖战站在门口，想去接老李手中的推车，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胡闹什么？”老李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知道贵宾室坐的是什么人吗？”

　　肖战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瞎去？今天来的可是要参加谈判的大人物，你在这儿老实呆着，我不回来不准乱跑。”

　　“嗷～”他吐吐舌头，看着老李离开的背影耸耸肩，转身进了厨房。

　　“谈判……”叶不禁皱起了眉，如果他没猜错现在最重要的一场谈判应该是……

　　“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过去了？”

　　“谁？”少年再次出现，叶不禁有些无语：“你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是先生您想事情太专心了。”肖战冲他咧嘴一笑，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那杯只动了一口的咖啡，呡呡唇，不死心的再次问道：“先生，咖啡凉了不好喝，需要我再给您续一杯吗？续杯不要钱！”

　　叶摇了摇头：“给我杯水吧。”

　　“嗷～”少年似是懂了他的意思，失落的转身，这时，身后忽然又响起了他的声音：“那个……”

　　肖战立刻回身，满怀期待的望向他：“先生还是决定再要一杯咖啡吗？”

　　“不是，”叶直接回绝，也没顾上少年再次低垂的眸子继续开口问道：“今天，贵宾室里也有人？”

　　要知道每一辆长途火车都有贵宾室，但贵宾室一般不对外开放，能进入贵宾室被特别招待的非富即贵，要么就是重要的人物。

　　“嗯，有人的。”少年点点头继续道：“好像挺大一个官，门外站着好些拿枪的，除了列车长，都不准我们靠近。”

　　“那你刚才还想去送餐？”

　　“就是，就是想去见识一下。”

　　叶一挑眉，明显感觉到少年没说实话，不过他也不在意，这年头，谁没有点小心思。

　　“好奇害死猫，有时候太好奇不是好事。”他又拔出一根烟，肖战立刻拿起火柴给他点上。

　　“也许是吧。”他倒也没在意，给他点完烟后便径自离开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车厢这一头，一个站在车厢那一头，叶安静的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肖战则趴在柜台上，望着安静的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渐渐黑了下来，该到了做饭的时间，老李一直都没有回来。车厢里来点餐的人越来越多，肖战不停地招呼客人的同时，焦急的望向通往贵宾室的走廊。

　　“怎么还不回来？”他咬着嘴唇，心不在焉的路过叶的身边，这时火车刚好路过一个岔道口，弯转的有些急，他一个没注意就往左侧倒去。

　　一只大手扶在了他的腰侧，肖战这才惊魂未定的扶着座椅站定，拍拍心口对着面前人道谢，没想到一抬头，又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先生，又是你啊？”他不禁莞尔一笑，叶也跟着勾唇：“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不会有下一次。”他刚要继续开口，就听得一声枪响，紧接着车厢里就被尖叫声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