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槿没有拆穿他。
叶零榆的家境不是很好,住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远,早上半个小时赶公交车,根本就没时间吃早餐,不然也不会得胃病。
“有你最爱吃的虾。”席槿慢悠悠说道。
果不其然,叶零榆差点就像把手里的笔往旁边丢。
他故作矜持没有动作,抿了抿唇,“谢谢。”
真可爱。
席槿眉宇间染上笑意,侧眸看向陈月,又是一片隐晦。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叶零榆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瞥了眼他跟陈月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席槿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和叶零榆同为高三,但不是在同一个班级,送完早餐就离开了。
下午放学,席槿早早就等在校门口。
按照叶零榆的性子,肯定会当天就把东西还给她。
校门口熙熙攘攘,席槿站在车前,身后是黑色的劳斯莱斯,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席槿今天扎了个低马尾,额前绒毛细碎,一侧刘海不规则贴在面上。
她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仅仅是站在那儿,依旧明艳张扬,不少人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人群后面不急不慢地叶零榆,手上拎着她早上给他的饭盒。
“你的饭盒。”
叶零榆把饭盒递给她。
席槿没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少年嘴唇薄红,垂落的眼睫敛去眸中复杂的神色。
半晌见她没有动作,径直把饭盒往她怀里一塞就想走。
席槿一手捧着碗一手将人拉住。
“我送你回去。”
“……好。”叶零榆犹豫了两秒答应了。
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省了他公交钱。
闻言席槿咧嘴一笑,殷勤的为她的小漂亮打开车门。
席槿第一次来小漂亮的家。
虽然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免也是吃了一惊。
破旧的筒子楼,一栋接一栋挨在一起,路边积满泥水,看起来脏乱不堪。
她一路跟着叶零榆上了楼,楼梯狭窄,墙上爬满青苔。
席槿心疼地望着她小漂亮的身影。
“臭婆娘!再不把钱拿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男人恶狠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紧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响。
还有就是女人带着哭腔的话语,“家里没有钱了!”
然后席槿看见身娇体弱的小漂亮迅速跑商楼,一脚把门踹开!
女人跌坐在地,头发凌乱。
男人面露凶狠,朝女人高高举起板凳。
叶零榆几步上前紧紧护在女人身前。
板凳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砸在叶零榆背上。
席槿急了!
那么厚一个板凳砸在小漂亮背上,估计肋骨都要断几根!
“砰——”
肉体和物体碰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羽睫颤抖,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叶零榆睁开眼去看。
席槿就站在他身侧,抬手挡住了笨重的板凳。
男人力气很大,显然是下了死手。
席槿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臂要被砸断了。
反手抓住腿凳,狠狠砸在男人脑袋上。
“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
席槿有分寸,叶零榆的父亲是个无能,酗酒,家暴的废物。
小漂亮很讨厌他这个父亲。
席槿垂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
席槿在叶零榆眼中只看到了惊讶,并没有因为打了他父亲的责怪愤怒。
席槿报了警并贴心的给男人打了120,四个人有事没事都上了车。
男人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脑震荡而已。
女人身上伤不严重,主要是精神时好时坏。
“你的手……要不要去看一下?”
叶零榆目光反复落在她右手上,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席槿不动声色勾起唇角,克制着又压了下去。
她深邃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开口:“没知觉,忘了。”
右手有些扭曲,痛麻了还想有什么感觉?
快感吗?
叶零榆恨铁不成钢,“好端端的你干嘛冲上来!”
“我就是怕你受伤……”
席槿低声说道,配上那一副小狗似的神情,活像一个呗无良丈夫谴责的小媳妇。
叶零榆刚想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堵了回去。
席槿任由叶零榆拽着往骨科室走。
小漂亮果然心疼她!
忽略掉对方粗暴的动作,席槿心里美滋滋的。
—
“小臂骨折,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后可以过来拆石膏。这期间尽量不要碰水,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听完医生的叮嘱,席槿扭头就跟叶零榆说道:“手痛痛,要吹吹~”
哄男人第二式:苦肉计。
叶零榆不为所动,冷嗤一声。
“你的麻药劲还没过。”
席槿:“……”
席槿不吭声,一路紧跟着叶零榆的脚步,一步不差。
像个跟屁虫一样,乖乖跟着他, 顺便掏钱缴费。
“妈。”
叶零榆领着席槿去叶母所在的病房,推开门,他从里面喊到。
席槿乖乖跟在叶零榆身后,抬眼去看。
女人坐在病床上,面色难看,眼睛充斥着几分混浊,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不少痕迹,依旧能看出曾经是个难得的美人。
叶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席槿。
席槿右手打着石膏,绷带挂在脖子上。
发型有些发乱,却增添了几分莫明美感,将她身上原本的张扬减弱了很多。
“这位是?”她问。
“阿姨,我是叶零榆的……同学。”
不等叶零榆介绍,席槿主动跳了出来。
对上叶零榆古怪的神色,她微微扬嘴。
叶母上下打量着她,满意地笑了笑,“长得真乖。”
叶零榆:“……”
席·乖·槿受宠若惊,“谢谢阿姨夸奖!”
阿姨都那么夸她了!
肯定是喜欢她!
变成她儿媳妇指日可待!
席槿得意的小眼神看向叶零榆邀功。
受伤了还不安分。
叶零榆没理会她,“妈,你觉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女人声音骤然拔高,“滚开!野种!”
下一秒,满面慈祥的叶母瞬间变得面目可憎,狠狠推开凑近的叶零榆。
席槿一惊。
两人的距离不远,席槿上前两步把人接在怀里。
怀里人很平静,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席槿没有错过他眼中那抹受伤的神情。
像一个突然没有了方向的小鸟,笨拙无措。
席槿揽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叶母精神不正常,时好时坏,对待叶零榆的态度也是一番天旋地转。
就像眼下。
正因为如此,她才跟叶父离不了婚。
也算是尝到了当初自己种下的因果。
原本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停下手中的工作,一左一右把人按住。
嘱咐几句,席槿牵着叶零榆离开。
叶零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果断的身影,几分错愕。
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她的手很暖,紧紧牵着他。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在得知他是这种家庭下,同别人一样嘲讽他。
叶零榆心中腾升出丝丝缕缕希翼,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她,等待回答。
席槿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一下子没注意径直撞在她后背。
她回过身时,他一手捂着被撞红的鼻子,流露出几分无助。
脑海中浮现出放在病房里的画面,那样仿徨,那样惊慌,像一个被抓住把柄的可怜虫,就连当初她万般对他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
心一下子紧了起来,无声地疼痛着。
席槿单手把人搂在怀里,逐渐加深的力道巴不得把他整个人揉进身体里。
“不会。”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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