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喉结滚动,“是……舒阳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信任!”
姜成雪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随意地理了理衣裙的褶皱,行至门口时,对着跪在里面的人说道:“以后你只用伺候本姑娘,没人敢为难你。”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舒阳这才松了口气,身子疲软地趴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他压住了心底的恐惧和惊喜,擦去了额上的汗珠,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姜成雪最后的那句话,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并未在青楼浪费多少时间的姜成雪见时辰还早,没有选择坐马车回去,而是一步一步地朝着侯府走去。
“糖葫芦哟,卖糖葫芦了,这位小姐,来一串糖葫芦吗?”
姜成雪看了眼那个卖糖葫芦的人,正想拒绝,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
“老伯,麻烦给我拿一串。”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穿锦衣的贵公子,少年明眸皓齿,头上只簪着一根白玉簪,他眼角含笑,稍微带上了些许讨好的意味。
他走到姜成雪的身边接过那串糖葫芦,把糖葫芦递到了姜成雪的面前。
“我瞧你看了许久,没有问过你喜不喜欢就擅自买了。”
姜成雪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手上的东西,她捧着手好奇地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
“嗯……我在讨好你。”
“呵。”姜成雪嗤笑一声,“堂堂林家大公子竟然还有要讨好人的一天,看样子我的面子还挺大。”
林词安轻叹了口气,收回了举着的手,有些不甘心地低头看着手上的糖葫芦。
“雪儿,是我错了,那日我不该那样同你说话。”
林词安不愧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翩翩公子,纵使当街被人折了脸面还是那样清风明月的模样,怪不得所有人都会觉得林家不仅门第高,教养也是一等一的好。
那日,姜成雪与林词安大吵了一架,两个人第一次争执的那般面红耳赤。
姜成雪连半分表情都不愿意给林词安,她往后撤了一步,嘲弄道:“林公子大可不必把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你我相识数载,你还不是因为林词月的一句话就来指责我?”
“你知道我,不是我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强压在我的头上,那日的一巴掌只是给林词月的一个教训,让她记住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
“至于你,既然做不到相信我,那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雪儿!”林词安听到最后一句话急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着急道:“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你要如何,才能消消气?”
看着眼前这个低声下气的少年,姜成雪忽然觉得,他和席玉不愧是兄弟两个,就连低头的模样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林词安就算低头也还是那个天之骄子。
她恶劣地勾起一个笑,没有再对他咄咄逼人。
“我说什么你都听?”
林词安有些意外她态度的转变,他本以为,依姜成雪的脾气,今日他必定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才会罢休,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好似并未像自己想的那般……
他郑重点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看着他好似豁出去的模样,姜成雪低头轻笑了一声。
“林公子说笑了,瞧你这样子,我还会叫你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姜成雪笑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少女的眼里映照着街上的点点灯光,像是寂静无波的黑夜里,泛出了点点星光。
林词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成雪这样,有些木地摇了摇头。
“那日虽然闹得有些难看,不过本小姐的气在当场已经出完了,今日要林公子做的事也很简单,你只需要陪着我走回侯府就可。”
“就这样吗?”
“林公子不乐意?”
林词安忙摇头,“没!没有不乐意。”
说完,姜成雪转过身去向前走去,林词安迟疑了一会快步跟了上去,走到了与姜成雪并肩的位置,嘴角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笑意。
他跟在姜成雪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的脚步,双脚有些慌乱地换成和她一样的步子,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采月和林家的小厮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采月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二人走了许久才走到侯府的后门,之所以不走正门原因是今夜回去的晚了,不想让父亲知道,这才走了后门。
林词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姜成雪分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少年人的身高已经比姜成雪高出了不少,他低下头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上一次的争执后林词安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他也曾试着约姜成雪出来,但她没有一次同意了,今日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出门,恐怕还没有这么早见到她。
姜成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不会很久的。”
没有给林词安说话的时间,姜成雪便从后门走了进去,直到门被关上,林词安还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若有所思。
在二人看不见的角落,席玉在看清了松姜成雪回来的人的样子后,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血色,嘴唇发白,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用尽力气按住颤抖的右手,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在林词安转身前,他离开了原地。
回到屋里的姜成雪听着姜尘的报告,好笑地拨弄着那朵被她放进匣子里的花。
花朵离开枝干便失去了一切的供给,留给它的结局不过就是衰败一条,但姜成雪延迟了他衰败的时间,她把这朵花吊了起来挂在窗边,随着水分的流失,花瓣变得不再娇嫩,颜色也比起原先深了不少,她想,只要再等等,这朵花就会被制成干花,而干花的花瓣极其的脆弱,只需要轻轻地一捏,就会变成碎片消散在空中。
今日本是散心,遇到林词安是意外之喜,她原本还在等待,可林词安的出现成了一剂催化剂,她很好奇席玉会忍到什么时候。
采月从小与姜成雪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夫人对姜成雪意味着什么,她虽不知为何姜成雪要做这些看起来摸不着头脑的事,但只要稍微用心猜想一下,不难猜到。
偌大的侯府,下人众多,就姜成雪的有荷院都有十几个下人,但真正算得上是心腹的,也只有采月和姜尘二人而已。
姜成雪从不掩饰自己在他们面前的表现和计划,所以她知道,采月定能明白她心中所想,也定能促成她想要的局面。
现在她已经等得够久了,很快了,很快她的计划就能开始了。
侯府三个小姐,三小姐姜清月与大小姐姜成雪交好,二小姐姜茹婷则与他们的关系平平,只要不存在正面冲突,侯府后宅倒也算是平静。
可姜茹婷不作妖就不是她了。
侯府后院的一个湖边,姜茹婷的风筝断了线掉到了湖里,风一吹,风筝又往不远处漂去。
她虽不是非这个风筝不可,只不过是瞧见了一个人。
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住了席玉的去路,席玉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人,视线落到他们身后的姜茹婷身上。
在侯府的日子里他已经打听到了姜茹婷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加上之前在几个下人口中套出来的话,席玉认为这个人或许能帮上自己。
“二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席玉顺从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朝着姜茹婷走去,姜茹婷这是第二次见到席玉,心中仍是惊讶他与林词安竟然能长得如此相像。
“席玉见过二小姐。”
姜茹婷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到那边的风筝了吗?我要你去给我捡回来。”
姜茹婷指着几乎在湖中心的风筝,对着席玉说道。
上次她本想先斩后奏把人带走,大不了最后让母亲和父亲说说就是了,谁知道姜成雪来得这么快,还把她一顿教训,实在让她的面子很过不去。
她虽喜欢席玉这张脸,但下人终究是下人,再像也不是本人,她自然不把席玉放在眼里。
席玉顺着姜茹婷指着的方向看去,如今的天气虽然已经回暖不少,但是这两天又有些降温,穿好衣服站在外边尚且觉得有些冷,更别说这湖水了,虽然他如今的身子养好了不少,但要是走这一遭定是要遭不少罪。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几分,面上仍是一脸恭顺和犹豫。
“大小姐吩咐小人的事还未做完,若是误了大小姐的事,恐怕会……”
“她是大小姐我还是侯府二小姐呢!你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
姜茹婷最恨的就是自己处处比姜成雪要矮上一头,她的母亲一天不坐上侯夫人的位置,她就一直是侯府的庶女,嫡女庶女的身份千差万别,就连这次皇后娘娘的宴会她都没有资格去,她才不要去求姜成雪!
“二小姐恕罪!席玉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这样的想法就去把本小姐的风筝给捡回来,再有废话就叫人把你丢下去!”
席玉咬牙看向那片湖水,在姜茹婷的威胁下,他还是走到了湖边。
湖面平静无波,他不知道这片湖有多深,咬牙跳入其中后,他直觉的周身的寒意向他袭来,黑暗和冰冷包裹住了他,那些被欺压过的日子此时一齐冒了出来,反而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挣扎了一会朝着湖中心游去,岸边,姜茹婷见他这般听话,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要捉弄他的心。
“下人就是下人,就算是有几分像词安哥哥也终究是下等人!”
正在湖里的席玉自然没有听到姜茹婷的话,就在他快要触碰到风筝的时候,姜茹婷哎哟了一声。
“这都被水沾湿了,都飞不起来了,捡回来又有什么用呢?本小姐不要了,来人啊,我们走!”
姜茹婷的声音很大,席玉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液,攥在手心里的风筝被他揉成了一团。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而来,他用尽剩下的力气大声喊道:“二小姐!风筝——”
姜茹婷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看到了对面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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