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榕江回家的路上还在回味慕迟夏的话。
慕迟夏说周珉不简单。他也的确知道周珉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周珉是在隐瞒什么呢?
贺榕江不得不眯起眼。他长相贴近已经去世的贺老先生,一双狐狸眼满是风流,实际十分纯情。
他单身二十多年,在外一个笑容就能迷倒姑娘青年一大片,结果长大到现在,他只碰过周珉的手。
贺榕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过老实,没有偷偷打开U盘看一眼。
贺榕江思索着自己的事情,还不知道没有按时下班的周珉遇到危险。
周珉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快步走到地下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前发现有几个人已经蹲在车边守着他出现。
周珉连人影都没有看清,就立刻扭身往外跑。他的行动很快,一路没有回头,直接跑出地下停车场。
跟踪的视线并没有在他的后背消失,周珉不得不选择站在大马路边,依靠灯光来加强自己心里的安全感。
“跑得挺快啊,怎么不跑了?”
周珉听到背后的声音,冷汗直出。他扣紧手心,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头看向背后的人。
周珉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你是谁?”
“贺熙。”
“我没有见过你。”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贺榕泽他怎么舍得让你见我?”
贺西笑着,他手里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戒指。
周珉曾经在贺榕泽的抽屉里见过这种戒指,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在意。
“你想做什么?”周珉看着他向自己步步逼近问。
“说句实话吧,其实我觉得贺榕泽的死有蹊跷,他死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你”
“你说……嫌疑人里面有没有你呢?”
贺熙一边朝周珉走去,一边缓缓转动着自己的戒指。
“就算我想让贺榕泽莫名其妙的死去,我也要有那个本事才可以。”
“与其说我,你现在这副模样,才更像杀害他的嫌疑犯吧。”
周珉冷笑着。
他刚说完,贺熙突然出手,狠狠揪住他的长发。
“我告诉你,你不要轻易挑衅我。”贺熙拽起他的头,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不会和贺榕泽一样对你百般包容。”
“包容什么?是你狗急跳墙了吧?”周珉冷笑道。
下一秒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往路灯灯身上砸。周珉感受到大脑传来的疼痛,还没喘过气,就被贺熙掐住脖子。
贺熙阴声道:“贺榕泽死了,你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怎么对待我,我就在你的身上百倍找回来。”
周珉眼冒金星,视野变得更暗。他看不清头顶的灯光,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贺榕泽的脸。
周珉不知道贺榕泽与贺熙有什么纠缠,但此刻的求生欲比以往更加强烈。
他费力地抬起手,反抓住贺熙的脑袋。
周珉使劲一抠,立刻从贺熙的手底下挣扎出来,一脚把他踹开。
剩下贺熙的人赶过来,几个混混围住周珉。
周珉一看躲不过,开始解开自己的外套。
“哟,怎么了?跑不掉选择利诱?”
周珉轻蔑地笑笑,眼里满是鄙夷的看着贺榕泽。
周珉把自己扯散的头发重新扎好:“就你这种身形,还用不着让我利诱。”
说完他迅速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出手。
他的速度快而迅猛,狠狠折断手骨后夺下别人手里的木棒。
周珉挥舞着木棒,快准狠击退扑过来的其他人。
贺熙暗骂一声。
他从自己裤兜里拿出弹簧刀,银光一闪,就要往周珉身上捅去。
突然出现的贺榕江直接用背挡下捅来得弹簧刀,刀尖扎进他的肩部。
“艹!贺熙,你他爹还来真的!”
贺榕江直接骂出口,把周珉护住往自己身后一推。
周珉恢复冷静,丢下木棒低声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猜?”贺榕江故意买关子。他朝周珉眨眨眼,让周珉不要出声。
贺榕江转身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贺熙:“你疯了!贺榕泽的死就是场意外,你还来找我嫂子麻烦。”
“意外,你……”
“我说是意外,警察说是意外,你怎么还不信?”
贺榕江平时是个不爱生气的人,坚信生气会折寿。此时却怒极反笑,迅速伸手掐住贺熙的脖子。
他把十成的力气全使上,很快让贺熙开始蹬腿挣扎。
“贺熙,我哥去世不是你找我嫂子麻烦的理由。”
贺榕江说完膝盖就往贺熙腹部一顶。
贺熙没遭受过这种腹部冲击,肠胃像是绞在一起要向后顶破腰脊,他无力地撑跪在地上开始干呕,连骂人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旁边的人立刻去扶起他,你瞅我我瞧你,就是不敢再靠近贺榕江半步。
“走……贺榕江,我下次再找你算账。”贺熙倒吸口凉气,剜了一眼身边的人骂道,“走啊!你们这群傻子!”
一帮人大气都不敢多出,架着贺熙快步消失。
肩部痛感后知后觉上来了,贺榕江立刻回头对着周珉开始卖惨:“嘶……嫂子,我好疼,是不是在出血?”
岂止出血,路灯下看伤口处已经晕开一片,不到医院里缝个几针根本就止不住血。
周珉不得不说:“你别乱动,到时候伤口裂开更多你更惨。”
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贺榕江嘿嘿傻笑,全当周珉关心自己。等到医院缝合伤口,才领悟周珉一番话的真谛。
打了麻药还是能感觉到痛的贺榕江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还要在周珉面前强装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强笑,在周珉眼里十分挣拧。
人还是不要轻易逞强,逞强只会害自己。
“呜,疼……周珉,我好疼。”贺榕江捏着周珉的衣袖撒娇道。
“这还疼啊?麻醉针都打了,好好休息吧。”完成缝针的护士笑道,“等过个一周回来拆线,伤口不发炎就好了。”
护士说完端着装有缝合线的托盘离开,周珉看着贺榕江问:“贺熙他和你们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贺榕泽和他有关系。”
贺榕江看周珉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我读大学时,贺榕泽就和贺熙有联系。贺榕泽碰到难缠的客户会找贺熙,贺熙就会帮他处理。”
至于是物理处理还是法律处理,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周珉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打算去接你,结果没找到你反而找到一群小混混。我出于正当防卫,问你到哪里去了,才知道贺熙带人找你。”
贺榕江没说如何问的过程,周珉也没有多问。
周珉没有想过贺榕江会对自己如此上心,他在沉默中生出一丝愧疚。
“谢谢你。”周珉声音低哑,“我不知道你会来找我。”
贺榕江直视着周珉,眼里是惊诧。他没想到周珉会像自己道谢,梦里都没想到。
贺榕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着对周珉说:“其实与其你谢我,倒不如陪我一夜。”
“蹬鼻子上脸。”周珉哼了一声,到没有生气。
他开车载着嚷嚷自己是伤残人士的贺榕江回到老宅。
贺榕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一个毛巾就盖到他头上。
周珉淡声道:“把头发擦擦,我给你吹头发。”
第一次享受周珉吹头发服务的贺榕江坐在沙发上,心里美极了。
想不到受伤后还有这种服务。贺榕江后悔没在车里多嚷嚷几句自己痛,说不定周珉会更心疼他。
周珉的手法很是轻柔。他一只手举着吹风机,另一只手一点点抓着贺榕江的湿发。
周珉摸到贺榕江头发里的一个凹陷问:“你受过伤?”
贺榕江不想让周珉担心:“嗯,小时候调皮摔倒的,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没了。”周珉回答。
贺榕江没再说话,穿到头皮的阵阵暖风让他昏昏欲睡。
他真的睡着了,头直接靠在周珉身上。
周珉犹豫片刻,没有把贺榕江直接从自己身上推开。反而是轻轻地移开贺榕江的脑袋,从客卧里抱出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贺榕江梦里身处在结婚现场,周珉穿着白色的西装背对着他。
贺榕江忍不住跑过去要拉住周珉,想大声告诉他不要和贺榕泽结婚。
但是他在即将靠近周珉时,脚下的地板碎裂,掉落深渊的贺榕江看见渊口处,贺榕泽那张胜利者的笑脸。
“不要!”
吓醒的贺榕江捂住自己左胸,他感受到胸部传来的撕裂痛感。
他很久没有这种痛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肩部受伤导致。
“周珉……周珉!”贺榕江想到周珉,掀开被子在客厅里大喊着周珉,“周珉?周珉!”
没有人应答,心慌的贺榕江直接给徐远新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徐远新才接。
徐远新在施工场地接的电话,声音都大了几分:“贺小少爷,您有何贵干啊?”
“周珉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小少爷,我忙着呢,哪有时间管他啊?”徐远新也吓了一跳,“就这时间点,他无非是去上班了呗,你在担心什么?”
贺榕江说不上来,他就是心中钝痛,堪比刀搅。
不会是他熬夜设计弄出心脏问题了吧?
贺榕江想想有些后怕。
他挂断和徐远新的通话,立刻在网上给自己挂了一个心外科。
—
周珉一大早走出墓园,他戴着帽子行色匆匆,没有发现有个人暗中跟随他。
那个人从树的阴影处走出,来到周珉之前停留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出乎意料,墓碑上的名字不是贺榕泽,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周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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