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太苦,每一刻都那么难熬,王一博不敢去回想,怕自己再发疯,怕午夜梦回又惊醒在冰冷的龙榻上,怕没有肖战,只有一室早已冰冷的物件提醒他,肖战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王一博口是心非。
“好,自然是好得很。”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被先皇惯出来的毛病,哪怕前世将肖战宠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肖战偶尔挑嘴不想吃菜,王一博也要毒舌一句。
“愈发矫情了。”
转头便让小厨房又炒了一份嫩枸杞芽儿,蒸了一笼蟹粉汤包,跟肖战讲定了,三筷子枸杞芽儿换一个蟹粉汤包。
又想起从前了。
王一博眼眶发红,别过头去嘴硬道。
“从前…从前你虚情假意,哪怕不是想置我于死地,终究是害了我。如今别指望本王如今还会中你的套。”
说罢用没受伤的手嫌恶地推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食盒,里头的烧鹿筋一口没动。
“鹿筋炖老了,火腿笋汤太咸,是王府的月例没法还是怎么着?去让厨房重做一桌。”
最后一句是对在一旁布菜的老管家说的。
再看一眼撅着个嘴真不打算吃晚饭的肖战,王一博气儿就不打一出来。
“看什么看?剩的这一桌残羹冷炙归你,从今往后厨房不会再单做你的饭食,别指望本王还会再山珍海味,奴仆成群地供着你。”
这通火气发得莫名其妙。
肖战发现他越来越琢磨不透王一博的心思了。他在王府住了快一个多月,王一博伤口也长得差不多了,现下只要不拉弓射箭,已经与常人无异。
结起头一层痂后王一博就开始使唤肖战给他换药了,为此特地在卧房专门安了个宽敞的小塌,铺上了厚实的褥子和棉被。
说是使唤人,其实肖战夜里睡得比他还死。
王一博夜里习惯点一盏长明灯,个把时辰就得剪一次烛芯,自从肖战值夜后这蜡烛烧到子时熄灭后就不会再亮了,王一博翻来覆去睡不着,堂堂八王爷大半夜爬起来披上大氅蹲在肖战身边,一会儿捏捏他的手,一会儿探探他的鼻息,反复确认眼前的肖战是温暖的,有气息的,这才又蹑手蹑脚回去睡觉。
说起来点长明灯还是肖战走后那几年,王一博整宿整宿做噩梦,喝甘草汤,熏安神香都不管用,最后还是一云游的道士出的主意,说这是心病,夜里需点上一盏长明灯给亡人指路,山高水长,有缘人终会重逢。那以后王一博夜里必然会点一盏灯。
可这些肖战都不知道。
他多痛快啊,一杯毒酒潇潇洒洒地走了。活着的人多痛苦,守着回忆里那点甜死撑活挨了那些年岁。
见肖战还不动筷,王一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再不吃,本王倒出去喂狗。”
怎么还急眼了…肖战无语地拿起筷子。
“我吃,我吃。”
等到月初五毒散的毒性还没发作,肖战大约猜出来每日喝的药管什么用了。
“你给我喝的是五毒散的解药?”
王一博面儿上波澜不惊地拨开一粒松子。
“解药?你做什么白日梦?这是慢性毒,可能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跟五毒散以毒攻毒了。”
肖战摸摸鼻子。
“所以你不给我吃糖,是怕冲了药效?”
王一博被戳穿心事,当场跳脚。
“笑话,别自作多情了,本王怎么可能再对你多费心思?”
“是吗?”
肖战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饴糖,这还是上回宋继扬偷偷塞给他的,作势正要扔进嘴里,却被王一博眼疾手快抢了过来。
“谁给你的?”
肖战不回答,黑白分明的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盯地王一博很快败下阵来,将守在门口的侍卫叫进来厉声训斥。
“都拿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不成,这东西谁带进来的?现在站出来领罚!”
今儿不轮到贺鹏当班,自然没人出来领罚。侍卫们跪在堂前一个个面面相觑,自从这个叫肖战的来了以后,王爷的脾气愈发古怪了。
“王爷冲他们发什么火?”
肖战淡定地掀开茶盏喝了口毛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的王府管家,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王一博那汹涌的爱意。
“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一介刺客,自然有外头的人接应我。都起来吧。”
当然没人起来。
王一博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一使力捏碎了手里的糖,意有所指道。
“本王说过,以后这府里可轮不到你当家作主。”
肖战噎住。
上一世他都是顺着王一博的意思来,安心当一个被主人保护在羽翼下的乖顺雀儿,偶尔拌嘴也是为了知情逗趣,点到即止,从没和王一博真正吵过。
原来王一博这么幼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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