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呃”的一声,脸色变得难看,下一刻就干呕起来。
连城抽出手指,他咬得真狠,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啪!”
她一巴掌朝徐玠甩过去,打得他头侧往一处。
“好烈性的犬。”
连城折腕,手指在他侧脸慢条斯理地辗转,擦净了血迹和银丝。
欺人太甚!
徐玠浑身发颤,迸发滔天怒意。
他这一双凤目极有威仪,寒光流转摄人心魄,有王侯之势。
“等入了寡人的栖梧宫,小郎还有如此艳烈勾人的情态,寡人定好好宠爱你!”
连城大笑,震得胸脯颤动。
她将弯刀随手一扔,那刀便如乍落的弦月,直直落回霓凰军将士的刀鞘中。
“今儿个高兴,白看一场好戏,众位皆有赏赐!”
解连城兴致颇高,走出大司马府。
众人头皮贴着地面,脸都僵了,正要揉揉膝盖,解连城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皇妹,寡人又反悔了,既然都要娶夫,不如寡人与皇妹一道吧。”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当众逼亲,棒打鸳鸯,还要同一天成亲,侮辱程度不异于挖人祖坟。
“陛下,摄政王厉秦岚已被擒获。”
林飞霜带着人马匆匆赶来报喜讯。
连城挑眉,“逆臣贼子,还称她做亲王?”
一句话含沙射影,解倾城跪在地上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
“回宫,寡人最喜喝乱臣贼子的血!”
连城骑马驰走,帝王仪仗和军队也离开了徐家。
大司马只觉好像梦一场。
她跌坐在地,喃喃自语:“景朝的天要变了……”
景朝开朝五代以来,权力严重下滑,解四代倡导扶平男女阶级,远不如一代王朝辉煌,原本大家都觉得解倾城有解四代风范,将来男子或许还能扶摇直上,想不到今日乾坤颠倒……
解连城回都继位,铁血手腕比一代建朝立国更甚。
琉璃殿内。
连城青丝披散,莲足趺坐,一袭银凰朱衣罩在肩头,她腿边凌乱散着银瓶、象牙笔、鸳鸯玉佩等,此时她单手撑腮,闲散拨弄盘中棋子,好似天真可爱的稚童。
“陛下。”
林飞霜进殿,恭敬垂首。
“好姑娘,你来了,快陪我手谈一局。”
“……”
林飞霜一瞬沉默,总感觉自昨日起,陛下就怪怪的。
从前陛下在边境隐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现今陛下却让人难以猜透她的真实想法。
“不逗你了。”
连城莞尔,说起正事,“厉秦岚处理得怎么样?”
“陛下放她出景朝,她说要见陛下一面。”
林飞霜大为不解,“厉秦岚既是逆臣,陛下不处死她,还要为她更名换姓,让她离开朝野……”
就不怕春风吹又生吗?
“她要见我?”
连城弯眸,笑意更深,“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和她说,若有诚意,再等些时日也无妨。”
林飞霜得令,退出琉璃殿。
连城背靠玉枕,双手轻轻往外一推,榻上小几翻落,朱线象牙棋盘粉碎,棋子零落在地。
我的好系统,你绑定得不是时候,我已经摸清你的路数了。
次日,新皇正式登基。
昨日腥风血雨过,摄政王被赐死,温亲王被禁足待婚,两位最有竞争力的王储被从边境杀来的黑马解连城拉了下来。
今日皇庭众人以为解连城该好好处理政事,谁料连城坐上皇位,半隐在白玉十二旈后的朱唇轻启。
“太傅何在?”
景朝第一位男子太傅出列,“臣在。”
“太傅以为,寡人登基所做之事有无不妥之处,尽可畅所欲言。”
连城抚摸着左右扶手雕刻的威凛龙首,漫不经心发问。
太傅额头青筋跳动,心里虽不赞同连城嗜血狠辣的手段,却还是不敢明面触犯新帝威严。
不成想,八十一台朱阶上,连城掷来奏疏。
“一个个被喂得心越发大,连先皇下给寡人的奏疏都敢截留!”
前世解倾城死时,连城才知道当初母皇得知不久于世便先下奏疏召她回景都,可见母皇在位期间,朝廷中人就怀有异心。
“这本是寡人的皇庭,却做了他人的饵料。太傅,你曾是我与温亲王的老师,教导我俩圣人道理。但一味退让,天威不在,解家的剑许久不饮血,是会锈的。”
太傅缄默不言。
连城则意有所指,“男子入朝为官本是好事,但它开刃反对着主人,太傅觉得合适吗?”
“臣……”
太傅一瞬苍老无比,他取下青冠,俯首帖耳。
“谢陛下隆恩。”
新帝登基第一日,卯时开朝听政,于辰时退朝。
午时刚至,太傅一纸奏疏呈上,乞骸骨,新帝允。
当日下午,大司败林飞霜抓捕一批常事庭男官,他们本在外廷,却插手内廷,僭越本分,其罪当剐。
连城坐龙首青案,轻吐一字。
“杀。”
史官规劝,“陛下……”
连城一瞥,“国库空虚,多来几个不怕死的就好了,能省大笔俸禄。前朝今朝,还没有史官被抄家的先例,寡人今日便开先河,定是大善。”
“……”
我劝个屁!
史官识趣闭嘴站了回去。
随着太傅离庙堂,常事庭被血洗,徐家也被架在火上烤。
女子当权,男子本就夹缝生存,好不容易先皇开明,允他们入朝为官争夺属于自己的话语权,结果徐家不识好歹惹怒陛下,现在害得天下男子处境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千刀万剐。
最让他们憋屈的还是明明闯祸的是徐家,可徐家却要出一位凤君,日后天潢贵胄,万千皇恩享之不尽!
陛下不舍罚凤君娘家,便将怒火都撒到他们男子头上!
可他们能找陛下讲道理吗?
讲道理的尸体挂在市井牌坊之上还未风干呢。
煎熬不过三日,琉璃殿传来金口玉言——
大婚之日,大赦天下。
言下之意,徐玠乖乖进宫,寡人便不折腾你们这些可怜男子,如若不嫁,寡人暴躁,易迁怒,就看有多少男子能坚持到最后。
原本徐玠是景都第一美男,又有率性高洁之态,为天下男子楷模,一夕之间沦为千古罪人。
当朝陛下迎你为夫是天大福气,还不快嫁!
一早,大司马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比徐玠及冠观礼那日还要热闹。
徐父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吓得卧床不起,身为长子,徐珏守在榻边侍疾。
偏偏徐玠不是乖顺之人,“若要我嫁给仇人,我宁可现在去死!陛下又怎样?她生来便高人一等?凭什么强迫我?”
“要嫁,大哥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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