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肖战推开门探进来个小脑袋，早晨去书房才知道，王一泽淋雨染了风寒在寝殿休息。所以下了课肖战就马上过来了。他知道王一泽是因为出去找他们才染了风寒的。
“战儿来了，进来吧。”因为有些发热，所以王一泽声音显得略微有些沙哑。
肖战进来，看到王一泽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正半倚在床上看书。果然是他，生病了都要看书。
“皇兄，你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在看书呢。”肖战行了礼，刚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王一泽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在这里。肖战有一些拘束，但还是听话的坐在床边。
“下次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告诉皇兄，切不可再发生如昨天一般的事。”王一泽放下书，拉过肖战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战儿知错了，以后不会了。”看到王一泽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颊，肖战心里满满的内疚。他总觉得这次祈福回来，王一泽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一泽忽然抬手撩起肖战耳边的碎发，前些日子王启明里暗里试探王一泽对肖战有没有除了兄弟以外的情意。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皇兄………”这个举动让肖战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一时间无所适从。
“战儿，其实……我自小……”王一泽忽然想把一切告诉肖战，他自小就一直把肖战看做自己的妻子。
那时肖安夫妇刚过世，肖战还小，大眼睛，红脸蛋，总是含着大拇指哭哭啼啼的要找母亲。
有一次王一博和王启在书房议事，肖战一个劲哭，奶娘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瞅着哭的嗓子都哑了。王一泽便学着王启的样子将肖战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细声细语的哄着肖战。
说来也奇怪，王一泽一抱他，肖战瞬间就不哭了，他抬手拽着王一泽的衣领，咯咯直笑。王一泽就那样一直抱着肖战，直到肖战睡着了。王启回来就看到王一泽抱着熟睡的肖战，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肖战睡了多久，王一泽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多久。
后来王一泽看了很多故事书，每次王启忙的时候，王一泽就抱着肖战给他讲故事。王启便开玩笑说，等肖战长大就给他当媳妇儿。
王一泽当时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肖战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从那之后王一泽便天天围着肖战，肖战只要一哭，王一泽把他抱到自己怀里，肖战瞬间就不哭了。等肖战再大一点，王一泽就开始纠正他的坐姿，检查他的功课，不许肖战挑食。有些宫人欺负肖战，不尊重肖战，被王一泽发现后，都会狠狠教训一顿。包括他那几个弟弟，老四之前特别爱拽肖战的头发，王一泽就狠狠拽了他几把头发。只要谁欺负肖战，王一泽就会狠狠惩治他们一番。不过王一泽却从来不让肖战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因为王一泽认为肖战是他的妻子，那么他就得好好照顾肖战，护着肖战，做为他好的事。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王一泽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做好这件事，并不在乎肖战知不知道这件事。
后来他发现，肖战更喜欢皇叔，每次见到皇叔，肖战都会特别开心，肖战再也不是那个一哭闹，王一泽一抱就笑的人了。
肖战记得皇叔对他的好，却记不起来在他更小的时候，王一泽也是那个让他一见就笑的人。这让王一泽非常沮丧，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但他内心还是认定了肖战就是自己的妻子。
王一泽明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就可以的。
“皇兄自小怎么了…”肖战疑惑的看过去，这可不像王一泽，说话吞吞吐吐的。往常王一泽都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从不犹豫的。
“我……其实自小………就……身体好。”王一泽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心里暗暗叹息，骂自己真是没用。他说不出来，而且他还想确定一件事…
这件事很重要。
“啊？”肖战云里雾里的感觉，他最近真的越来越弄不懂王一泽了。
“不用担心。”王一泽又补了一句。肖战点了点头。
“殿下，该喝药了。”春晖端着药进来。肖战起身接过来。“我来吧。”
肖战吹了吹，将勺子递到王一泽嘴边，王一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他看着肖战，将药喝下。
药虽苦，可心里却是甜的。
肖战喂完药又和王一泽呆了一会就离开了，而王一泽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皇叔。”肖战回到寝殿，看到王一博在那坐着看书，便跑过去。王一博起身，肖战跳到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王一博抱住肖战，不禁感叹，肖战真的长大了，以前没觉得这样抱他费劲。
“战儿，你想过成亲吗。”王一博抱着肖战坐下，肖战骑在王一博身上。二人谁也没觉得这个姿势有多么不妥。
“没有。”肖战摇了摇头，他可以嫁给西洲任何人，可是却偏偏爱上一个他不能嫁的人。既然不能嫁，那就不嫁。他只想陪着王一博，就这样陪着他。
“皇叔呢。”肖战反问回去。
王一博同样摇了摇头，他可以娶任何人，可是却同样爱上一个他不能娶的人。既然不能娶，那就不娶。就这样陪着肖战，直到死去。
不过王一博也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不在了肖战怎么办，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他。所以，他想亲自给肖战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样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谁也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晚上皇上把王一博叫过去下棋。
“一博，你说泽儿和战儿，是不是挺般配的。”王启落下一子，他的棋想要杀出重围，有些难啊。
“是泽儿还是战儿跟皇兄说什么了吗。”王一博心里咯噔一下，棋子也下错了地方。
“那倒没有。朕就是问问。战儿嫁给谁朕也不放心，但是嫁给泽儿的话，朕相信泽儿一定好好爱护战儿的。”王启抓住王一博的漏洞，连忙截住他。
“有空，问问他们的意见吧。”王一博感觉这几个字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虽然难受，可是他的战儿也该嫁人了。
“也是。再过些日子，越西就要来了。”王启叹了口气，四国之中属西洲兵马最为强壮，紧接着就是越西。王启是不愿意引发战争的。如果不是北昭有想和越西联手对付西洲的想法，王启也是不会轻易结盟的。
“皇兄安心。”王一博最后一子落下，王启满盘皆输，王启唉声叹气的扔下手里的棋子，他永远下不过王一博。
王一博回到云影殿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满脑子都是王启刚才问他的问题，战儿和王一泽…
仔细想来，倒是般配。
王一博轻手轻脚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王一博怕上床会打扰肖战，便想着在旁边的小榻上将就一晚。
“皇叔……”忽然床上传来弱弱的声音。
“战儿？你没睡吗？”王一博顺着声音走到床前，一个小人儿扑到自己怀里。小小的身躯，细细的胳膊，香香的味道………
“我在等皇叔。”肖战靠在王一博怀里，瞬间一颗心安定下来。他跪坐在床上紧紧搂着王一博的腰。王一博轻轻拍着肖战的脑袋。
“傻瓜。”王一博推开肖战扶着他躺好，自己则拖去外衣躺在肖战身边。王一博刚挨住床，肖战便凑了过来，他枕在王一博胸前，泪水滑落脸颊。
“怎么了，战儿。”王一博察觉到他的异样，想要起身，肖战却不让他起来，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战儿……”王一博心疼至极，再也顾不得别的，他将肖战从身上推起来，二人面对面坐在床上，黑暗中王一博看不清肖战的脸，手却可以感觉到肖战脸上的泪水。
“今天，我听宫人们议论说，越西很快就来了。或许两国会……和亲。我不是父皇亲生，我是最有可能和亲的，是不是……”肖战哽咽了，父皇这么多年对他视如己出，他理应为西洲尽自己的一份力，可是他真的舍不得王一博，甚至他都不能让王一博知道他的心意。
“噗呲………”王一博很没给肖战面子笑出了声音。原来哭了半天是因为这个事啊。
“皇叔……”肖战被王一博笑的莫名其妙，王一博擦了擦肖战脸上的泪水，将肖战搂入怀中。
“不会的。你父皇不舍得。”和亲的人选早就定好了，但不是肖战。是淑妃的安宁公主和对方的二皇子。
“傻瓜。难过了这么半天，就因为这个？”王一博搂着肖战躺下，又给他擦了擦眼泪。肖战摇了摇头，他不难过自己去和亲，他难过的是以后的人生没有王一博。
“皇叔…”肖战闭上眼睛，蜷缩在王一博怀里，而王一博也没在继续问，他温柔的拍着肖战的后背，王一博只敢在肖战睡着的时候，在额头轻轻一吻。
王启上完早朝，又把王一博叫过去下棋。肖战则是在课堂里心不在焉的听着师傅授课。
“九殿下，老臣刚讲的，你可明白了。”
四皇子从后面怼了肖战一下，肖战这才回过神来，李师傅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这些天肖战总是心不在焉，课堂上也是安安静静，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
“我……我……”肖战什么都没听，说什么。
“九殿下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您这福气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不是任何臣子都能被封殿下。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您竟然还不好好学习，辜负皇上一片苦心，你………”李师傅每次训斥肖战，都爱拿他的身份说事。
王一泽一脸不悦，因为李师傅是在王一泽去云栖山后才来的，所以之前并没见过。听着李师傅如此滔滔不绝，想来不是第一次这般说肖战。
“李师傅，你说完了吗。”王一泽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一泽放下毛笔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肖战面前。
肖战垂着头并不说话，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这些话，他已经习惯了。
“孤从来不知道，一个臣子可以对一个殿下指手画脚。谁给你的权利？是我父皇？还是孤？”王一泽心中气结，他正想狠狠打对方两个耳光，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李师傅连忙跪下请罪。往常肖战捣乱，只要一说这话，肖战就立马好像霜打的茄子。
“孤会回禀父皇，李大人往后不用再来这书房了。”王一泽把肖战从座位上拉起来，“今日都散了吧。”王一泽说完便拉着肖战走了，只留下一脸错愕的众皇子。
王一泽牵着肖战，肖战也任凭他牵着。王一泽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肖战心情低到谷底，其实别人也没说错，如果不是他父亲替皇上挡了那一剑，自己也不会被封为九殿下。人人都觉得他被封为殿下，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肖战却宁可要自己父亲和母亲都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想要这殿下的名号。
王一泽牵着肖战来到御花园，肖战最终没忍住眼泪，王一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肖战，过了一会王一泽将肖战拉到自己怀里。
“战儿，对不起。”王一泽轻拍着肖战的后背，对不起你父亲的过世，对不起我一直忽略你，对不起才发现原来你也藏了那么多心事…以后我会挡在你的身前，不会再让别人这么欺负你……
王启和王一博下完棋来御花园里溜达，正说着越西的事，就看到不远处肖战和王一泽拥抱在一起。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落入王启和王一博眼里便是二人深情相拥，可是王一博没看到肖战哭红的双眼。
花园里风景如画，二人的相拥更是如同点缀一般。王一博双拳紧握，指甲狠狠嵌进手心中。
王启笑了一下，拉着王一博便往另一边走去。王一博回过头再一次看向相拥的二人，只觉得心被撕扯着疼。
“舒服点了吗。”王一泽感觉到怀里的人平静了下来。肖战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王一泽，其实他本来以为王一泽会责罚他不好好听课。没想到那么难堪的时候，王一泽会挺身而出，甚至直接发落了李师傅。
“谢谢。”肖战小声说道。
“谢什么呢。”王一泽有意逗他，歪头笑看着他。
“谢皇兄维护之情。”肖战认真的说道。因为之前没有一个人会维护他，甚至更多的时候，他们很讨厌自己。觉得肖战没有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
别人的讽刺，肖战从来没有说过。表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肖战内心十分脆弱，可是他都用笑容掩盖了。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之前忽略你太多。”王一泽握着肖战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十分认真的告诉他，“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肖战看着王一泽认真的眼神，肖战只当他是兄长，也从未想过王一泽喜欢的人会是自己。肖战点了点头，冲着王一泽笑了。
这是王一博第一次没跟肖战说就回了王府里。他拿钥匙打开一个一直上锁的抽屉，里面全部都是肖战的画像，都是他亲手花就。
想到今日看到肖战和王一泽拥抱在一起的画面，王一博就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可是他除了祝福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王一泽送肖战回了云影殿，便去找了王启，将课堂上的事告诉了王启。王启大怒，下令革除李师傅的官职，让其回到老家，永世不录用。
月辉殿，王一泽坐在书桌前，旁边放着他要送给肖战的那块玉牌。而自己却握着毛笔，认真画着肖战的轮廓，如月亮一般明亮的双眼，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双唇，墨发散落在肩膀处……
画完后，王一泽拿起来看了看，就算是画技精湛的王一泽也只是画出了肖战六分的美貌。
而此时的肖战，却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王一博没有告诉他，就这样走了。肖战将脸埋在被子里，仿佛上面还有王一博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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