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被蓝忘机带回了静室,许是满心挂虑金凌这一天都去了哪?
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之类的,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
见他想得神色疲倦,蓝忘机则扶他来到榻前坐下,再次嘱咐道:“不要着急,先休息,等思追他们回来我会告知你。”
魏无羡也觉是他想的太过心情急躁,以至于头脑着实有些发沉发痛,本想阖眼休息一会儿,不料这一觉竟睡得如此昏沉。
恍惚间醒来,见窗外天色已入昏黄,睡了这么久也不知思追景仪他们回来没有。
魏无羡连忙起身下榻就要出去看看,许是起得太快引的头部有些炫晕。
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身体随着不稳的脚步就要倾倒,在快要跌入地面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前方快速稳住了他歪倒的身子,一阵清洌檀香丝丝缕缕在对方的鼻息之间索绕,熟悉地味道让魏无羡片刻就恢复了清明,迫不及待的就问:“怎么样了,思追他们可有找到人?”
而蓝忘机则不动声色越身拿过搭在榻栏上的狐裘,一边细心地给他披上一边告诉他:“找到了,完好无损被他舅舅带回了兰陵。”
一句话仿佛就像定心丸似的,令魏无羡那颗局促不安的心顿时平复了下来。
人没事就好,金凌可是师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了,以他那大小姐的脾气,他是真得很怕他遇到什么走尸出什么意外。
如若江澄他们还没有找到人的话,他真就要招动温宁出来帮着找人了。
好在人总算是寻到了,魏无羡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抬眸正想问蓝忘机是在哪找到金凌的,却迎上了那双清淡琉璃色的眸子,此刻眼帘微垂异常平静地在为他系着领口两处的袍带,本是在平常不过的穿衣系带。
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往日从不在意这种细节的魏无羡,如今这一注视,他与蓝忘机的脸就只相差了一指距离,甚至相互都能感受的到对方那平稳地呼吸与心跳。
两人动作还如此的亲密,这无端让魏无羡那白皙的脸色迅速染上了一抹红晕,蓝景仪那句“不要辜负含光君对你的情意”如潮水般顷刻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是因为蓝湛这么对他才会让他们误认为喜欢自己?蓝湛对他好只是出于知己朋友,怎会是喜欢。
但为了避免日后误会加深,魏无羡决定还是有必要和蓝忘机避开一些的距离了。
魏无羡嘴唇微动待要开口之际,蓝忘机已经帮他把狐裘上的带子绑好了,眼睑微抬正巧对上了那微移的目光,以往总是对他散发盈盈笑意的眸子,这次却明显闪着不自在的光,同时也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蓝忘机不知他别扭的小心思,见他神色有异面颊绯红,以为不适的用手背探了下那片光滑细腻地额头处,试着轻问道:“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本就因两人这样挨着,已经让魏无羡心虚到很不自然了,现又被蓝忘机这般肢体接触的对待,那双盈着满满关切的柔光,无疑是把魏无羡原本就滚烫发热的脸又红了几分,心头发紧到好似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身体随着下意识的反应,本能的向后退去,直至两腿撞上榻沿才恍然停下。
恍惚也觉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夸张,为了不让双方都显得尴尬,也为了不让蓝忘机发觉他的不对劲,魏无羡慌忙收起了面上那副极不自在的表情,故作镇定笑着道:“那个蓝湛,我饿的有些头晕,我们吃饭吧!”
话题转的如此生硬刻意,即使转变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爽朗笑意,不过那慌乱的小眼神还是被蓝忘机发觉了。
虽然不知面前人因何会慌张成这样,但对方有意掩饰他也不好过问揭穿,蓝忘机点头应声道了句:“好。”
幽暗的窗外夜色迷茫,檐下暖黄色的烛火,在不甚明朗的夜空下独自绽放着寂寞的光晕。
用过晚膳的魏无羡坐在榻上望着在那收拾残羹的蓝忘机,自被带回云深醒来后,无论早晚收拾碗筷的那个人总是蓝忘机,而他就是那个吃完就撒手不管之人。
习惯使然,若放在平日里这收拾碗筷的小事他根本不会上心,因为就算没他,以蓝忘机的性格也会如此,现今只是顺带照料他这个病人而已,就像蓝忘机说的那句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好好在此养伤吗!他既不是蓝家人也不是蓝忘机的道侣,难道人家只是好心说了句客套的话,他就真要这样一辈子赖在蓝家,待在蓝忘机的身边吗?纵使现在的蓝忘机还未打算有娶亲之意,难道以后就没有了吗!
每个人都是要成家的,更何况蓝湛已是仙督,总要为自己为日后的蓝家所考虑吧!
虽说养病但一直住在静室,难免会让人误会蓝湛的人品取向。
所以他决定还是要跟蓝忘机说一下,搬出静室的想法。
当洗漱完毕的蓝忘机回到静室时,魏无羡正双臂抱膝靠坐在床榻里侧,熟知他睡着后会翻身的爱打滚,瘦弱的身体能占聚两个人的地方,很怕睡到半夜摔入地面,蓝忘机特意让他睡在了里侧,案上燃着地烛火映在那散落在外的墨色长发,打上了一层微弱地暖黄光晕。
裹在被子里的身影此刻正垂头把脸埋入双膝之间,因此看不清面容,以为睡着的蓝忘机轻轻过去刚要把人平放倒在榻上,在手刚伸出去的那一刻,似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魏无羡即刻抬起了头,再次迎上了那道熟悉的目光,魏无羡闷闷地叫了一声:“蓝湛。”
看他被闷的脸色发红,双眼发沉,蓝忘机轻声道:“怎么不躺下睡。”
魏无羡定了定神,试图让自己发沉的脑袋清醒过来,蓝忘机这澡洗的未免久了点,等得眼看他都快睡着了才回来,所幸总算是把人等到了。
魏无羡抿了抿唇道:“我在等你。”
每回不到亥时就要睡着的人,原来是在等他才会一直忍着没睡,想到日间他欲言又止似是有话想说的模样,这会是要和他说了吗?蓝忘机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直言问道:“何事?”
本在心中早已备好的说辞,却被对方那静静注视的眸光,盯得莫名紧张到发颤,抓着被料的双手也不由聚然收紧,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其他原因,总觉他说出的话会惹到眼前之人,果真,魏无羡刚把搬出静室的想法相告与他,就得到了蓝忘机低沉的问话声:“为何?”
原来他一直想说的事,竟是要离开静室,不愿再同他一起居住。
对于魏无羡突然的想法,蓝忘机一时真有点无法接受理解他的意思。
魏无羡也知在静室住了这么久,突然不声不响就提出了要搬离出去,令谁都会感到不能理解,而对面的蓝忘机显然是一副无法认同之色,就连那张被暖烛映衬柔和的脸庞,都格外显得冷然如霜,许是怕蓝忘机真会生气,魏无羡连忙开口向他解释:“我只是怕影响你,才…”
听清楚了他言语之间的含意,眉间微皱的蓝忘机神色这才稍有缓和,言语却依然微凉地回绝了他:“并无影响,你身子也不便独住。”
“啊!”
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未发觉对方不愿的语气,仰头疑惑地凝视着他。
什么叫做并无影响?是无需搬出去,还是影响不到他,堂堂玄门百家的仙督长期收留一男子在静室,怎会受不到影响。
魏无羡眼睫微颤依旧凝视着对方的脸,发现并无不妥的还想商议,似是看出他想要说什么,蓝忘机刻不容缓果断越过了他的话题:“亥时将至,睡吧!”
看着已经向外侧身而躺的背影,就知蓝忘机压根没想打算同意,没法子的魏无羡也只能认命跟着躺下,不过蓝忘机说得也对,如今他的确不适合独处一室。
不说别的,就拿他这副怕冷的身体,没有蓝家日日滋养的汤药和蓝忘机每晚都会传来温暖的热意,恐怕他早就受不了寒冷而渐渐失去动力的死掉了吧!哪还能活到现在跟蓝湛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对他可能无关紧要,但对蓝湛是极为紧要的吧!
侧身望向还在背对着他笔直不动的雪白身影,看来真是把蓝湛气到了。
他生性本是个不爱顾虑这挂虑那的人,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有想要与蓝忘机划分距离的冲动,或真是一时冲动,许也是不想让蓝湛因他而被留下污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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