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
沈云归顿时大失所望,举起黑蛇在眼前不断打量。
他撇了撇嘴,“那不能炖了吗?它长得好肥,炖了肯定很补。”
沈云归眸光闪烁,淬着几分神采。
头发压得凌乱些许。
此刻他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盯着手里头拼命挣扎的黑蛇,满是没能炖了它的失落。
眼下乌青,不知他在府中守了多久,与平日活蹦乱跳相比嫣嫣的。
如同打了霜的向日葵。
宴卿心头一动,抬手让被抓着尾巴的黑蛇攀附上来。
沈云归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黑蛇一溜烟跑到宴卿身上。
“此蛇名唤允苍,本宫的宠物,你确定要炖?”
沈云归迟疑两秒,点点头,又猛地摇头。
“想炖,但是不可以炖。”
听到这话,允苍盘在她手腕瞬间炸毛竖起来,直直朝他吐露出蛇信子。
你最好打消你这个想法!
沈云归不甘示弱,凶巴巴瞪了回去。
“皇姐,我觉得——”
他话未说完,宴卿打断他。
耳边叽叽喳喳的,宴卿头疼的厉害。
虽然常年习武,但重伤未愈需静养,他这般吵闹,宴卿一度以为自己会急火攻心,活活给他念叨死。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
“哦。”沈云归闷闷不乐答应一声,所有的不愿都写在脸上。
经过允苍的时候沈云归恶狠狠地威胁。
“迟早炖了你!”
宴卿:“……”
允苍:“……”
还挺崛。
——
“逆女!还不跪下!”
尚书府,黎尚书满脸怒容地对黎印怒吼。
他身侧,站着眼眶通红,欲哭抑汽的黎安安。
一声怒吼,打破黎明破晓。
黎印看着她满脸怒容的父亲,又看了看楚楚可怜却又挑衅看着她的黎安安,眸中神色复杂。
须倪,她坚定的说:“女儿没错!”
她的父亲,听信黎安安一面之词,问也不问便要定她的罪。
欲加之罪,何罪其有!
他的心,早早在床笫之时的,放荡的娇声媚语中彻底偏向另一边。
黎尚书怒不可歇,抓住茶几上的茶杯狠狠朝她砸了过去。
黎印没有躲,笔直的站在那里。
砰——
茶杯砸在她额头上。
她身体被砸得微微后倾,茶杯砸在右眉骨上,碎裂时擦出一道深长的口子。
温热的鲜血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尤其是黎安安。
她早就看黎印不顺眼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整天占着嫡女的这个名头,害的她一直只能当庶女。
黎安安目光阴毒。
“冥顽不灵!”
黎尚书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桌面上,茶水尽数溅了出来。
看着黎印,仿佛眼前人不是女儿,而是拥有血汗深仇的仇人!
“来人!家法伺候!”
黎印很快被按在地上,一左一右皆是侍从,死死将她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黎印,如果你认错,我会从轻处罚。”
这顿家法已经是铁钉板板的事,就算她认错,他也不会放过她。
黎印依旧不改口,沉着声坚定如磐石。
“我没错!”
她没有错!
错的是黎安安善变的嘴脸,是你这个身为父亲,宠妾灭妻,听信枕边话的嫖夫!
“品行恶劣,你怎么就不能向你妹妹学学!”
黎尚书指着黎印的手都在发抖,一副恨铁不成钢好父亲的模样。
黎印笑了。
“我娘只生养我一个,何来妹妹?”
她心中钝痛,牵强的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落在黎尚书眼中,刺眼极了。
他眯了眯眼,满是怒意的冲吓人怒吼。
“给我打!”
“给我狠狠的打!”
“直到认错为止!”
黎家家法是脊杖。
一棍子下去,鲜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重棍一下接一下砸在后背,痛苦的闷哼声从喉间溢出。
黎印匍匐在地上,面上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下巴砸落在地面。
她艰难的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再次笑了。
黎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睁眼时是自己简陋的小院,床边是她鬓发苍白的母亲,红着眼眶满眼心疼。
“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服个软。哪怕心中再不服气,也要为了自己着想。”
黎母温柔的说斥着她,手里头捏着帕子轻轻替她擦拭额间吐露的汗珠。
伤的那么严重。
她作为母亲,怎么能叫她不心疼。
“无事的娘,不用担心。”
话刚说完她剧烈咳嗽起来。
黎印:“……”
黎母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着笑着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黎印回想起被责罚的场面,那时父亲看她的眼神。
如同一个毫无干系毫无感情的陌生人。
身上的痛楚又哪比得上心中寒凉。
她张了张嘴,费力的抬手抓住母亲的手。
母亲手上的皮肤皱在了一起,筋脉一摸便能摸出凸起,指腹是做针线活常年累计出来的茧子。
黎印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顶,长叹一口气。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该做了断了,父亲。
烛台落地,尾火将布衣点燃。
火舌迅猛,星火燎原般吞噬殆尽每一处地方。
房梁倒塌,滚烫的烈火将两人吞噬。
当夜,院中大火照亮整个尚书府!
夜色浓重,沈云归易了容换了个身份又溜进公主府。
书房灯火通明。
宴卿因祸得福,暂时不用上朝,在府中休养。
门外一阵响动,宴卿抬眸去看。
沈云归鬼鬼祟祟躲在门外,一双眼睛转溜溜地朝门内瞅。
探头探脑的动作惹得宴卿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不由自主将手中的书卷抬高,遮住自己的笑意。
待片刻后,宴卿再抬手放下书时,面无表情。
她嗓音清冷,又透着病后的虚弱无力。
“鬼鬼祟祟做什么?”
沈云归双手负在身后,斟酌一番,扭扭捏捏的从门后站了出来。
“公主,我给您炖了汤……”
“又将本宫后院的哪只鸽子炖了?”宴卿罕见的在听到这句话没有生气,一本正经的戏谑道。
“不是不是!”沈云归连连摆手,生怕晚一刻钟这罪名就按到他头上。
他语气无比坚定,“这是我差人买的鸡,绝对不是鸽子!”
宴卿轻飘飘“哦”了一声。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手。
她忍不住皱眉,“手又怎么了?”
沈云归把手伸到面前翻来覆去看了看。
葱白的手指上缠了几个纱布,位置与前两日相同。
手法有些参差,包的有些肿,不忍直视。
他这不也是为了冒充好祝齐修,不能让皇姐看出破绽!
沈云归觉得自己没问题。
“前几日还未好。”
“但我这次学聪明了,我叫别人帮我端的!”
宴卿:“……”
宴卿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他身后,依旧是空无一人。
“汤呢?”
沈云归得意的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秒,枝归端着两碗汤从门外走了出来。
宴卿眉头一挑。
惹祸精倒是挺会使唤人,偏偏挑了她的侍女。
两碗汤被放在桌前,宴卿不动声色收拾桌面上散乱的书籍。
沈云归刷得一下蹲在她面前,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托着下巴。
“香吧?”
“卖相也好看吧?”
这可是他在宫中宰了一天鸡,炖了好多回才练出来的!
沈云归一点也不谦虚,甚至骄傲的昂起下巴,“这回你可有口福了!”
“嗯。”
宴卿打击他,“卖相瞧着倒是不错,比上次进不了,就是不知这味道与上次相比——”
宴卿话还没说完,沈云归猛然起身,气急败坏地堵住她的嘴。
温热的掌心贴在唇上,还有淡淡的药香味。
宴卿抬眼看他。
沈云归羞耻的红了耳尖,“不准提!”
原本他以为自己手艺再差也不能是难以下咽的地步,可是在他尝到味道的时候。
他差点吐了!
他的反应颇为有趣可爱,故作凶狠的瞪大眼睛。
宴卿忍不住闷笑。
“不准笑!”沈云归凶巴巴等她一眼。
宴卿反而笑得更猖狂了
随后迎接她的是嘴唇上更深的力道。
宴卿怀疑他要将她捂死,谋杀她。
宴卿正了正神色,倒是没再取笑他。
她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枝归,枝归非常有眼见力的把托盘上另一碗汤摆放在桌上。
“那本宫,便尝尝齐修今日有没有长进。”
说罢,她拿起其中一碗,作势便要喝。
“等等!”沈云归惊得连连,不顾尊卑从她手中把汤抢了回来。
动作粗暴,汤不慎洒在了手背上。
汤还是有点烫,沈云归下意识的嘶了一声,强忍着把东西甩出去的冲动,紧紧护在自己眼前。
随后将另一碗推给她。
“这碗是你的,这碗是我的。”
惹祸精真是惹起祸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宴卿目光落在他被汤汁汤红的手背上,紧着是被对调的两碗汤。
瞳孔漆黑,看不清半点思绪。
须兒,她若无其事端起那碗递过来的汤,又看了看他拿碗。
“都是你做的,有何不同。”
沈云归神色一紧,磕磕巴巴做出解释。
“不……一样!”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喜……喜爱吃食,我亲手做的,定是要我自己多尝点!”
“……”
宴卿看了看他手中洒了大半碗的鸡汤,不语。
沈云归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头的,连忙猛灌喝光,生怕晚些就会被她换之。
宴卿:“……”
宴卿低下头,不急不慢的舀了一勺。
黄褐色的鸡汤漂浮一层油,以及鲜红饱胀的枸杞。
透过那层,她看见了里面倒映的自己。
面无表情,神色冰冷。
她吹了吹,平静的汤面顿时如同海面迎春风,泛起层层涟漪。
在沈云归的注视下,宴卿将鸡汤喝得一干二净,只剩些残渣留与碗底。
宴卿将空碗递给枝归,再次看了她一眼。
枝归心里神会,将桌面收拾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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