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从未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身形从颈椎僵硬到脚跟，脚底沾地如铁焊。
王一博只是来买水的，柜台旁边摞着几箱展开的矿泉水箱，各种牌子都有，他随手从里面抽了一瓶放到柜台上：“结账。”
肖战先前的愤怒震惊并未影响到他，少年的神色始终毫无波动。
扫码机器无异常，拿起来却比登天难。肖战“嗖”地转眼看向员工休息室，包岳精神抖擞，眼睛睁得像黑猫警长，嘴角还沾着未擦的米粒，就在那里兴奋地搓手，等看好戏。
肖战：“……”
好狠一beta，上任同事的确是被他整跑的吧。
王一博拿着手机，等他扫码。
肖战试图拖延时间，眼神疯狂恳求地看向包岳，满眼“这个不行，我换下一个吧，求求你了老哥”。
包岳摇摇头，用眼神传达电波：愿赌服输啊，老弟！
肖战眼神：你不如杀了我，给我个干净！
包岳眼神：我杀了你，哪有看戏爽？！
肖战咬了咬牙，低头看向矿泉水扫码：“微信还是支付宝？”
王一博拿起手机：“微信。”
肖战“滴”地扫了他的付款码：“谢谢惠顾。”
王一博拿起矿泉水，转身离开。
肖战的视线在包岳提醒的目光和狗耳朵上来回转换，牙根越咬越紧，腮帮子硬硬的。
包岳冲他一挥手，眼神示意：上啊兄弟！要守信用！
毛茸茸的狗耳朵在肖战掌心剐蹭着，明明材质柔软，却如同钢刷一样刺手。他想起前几天王一博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以及自己丢下来的狠话，憋闷到快要钻进地底。
那时候的自己，肯定是很帅的，有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不像……
自动门“唰”地打开，王一博的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急道：“等等！”
包岳眼睛一亮。
王一博转头看向柜台。
肖战面庞不知何时憋得涨红，在刚才的几秒内出现了巨大的心理波动，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狗耳朵发箍。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他。
肖战：“我……”
肖战将“我”字艰难地咽了回去，情绪波澜起伏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冒泡。他拳头捏得骨节泛白，深吸着气将发箍戴到头顶。
发箍中间是黑色的，两只耳朵是棕黄色，戴上去后只剩发丝里探出的柔软耳朵，看起来很像真的。
十六岁的少年长得本就青涩，与毛绒柔软的材质极其相搭，像只长出耳朵的玩具小奶狗，往日里会在货品架上懵懵懂懂地看人。
王一博一动未动地看着他，莫名觉得软软的兔耳朵会更可爱。
肖战雪白的小脸蛋憋得绯红，慢慢吞吞地将手抬起：“我……”
他憋屈到眼眶发红，一层层的热意噼里啪啦往上涌，从面庞烫到脖颈，晕开的颜色比朱色沾水更为细腻。
口干舌燥挑动着心脏，肖战将抬起的两只小拳头弯了弯，脑袋垂下，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是一只……”
在最讨厌的人面前露出最窘迫的模样，肖战羞耻得脸皮滚烫，深吸了一口气，两只乌黑的眼湿红柔软，眼睫扑闪：“一只……”
王一博：“什么？”
肖战的火气像煤气罐一样炸开，猛地抬起脸：“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少年最受不得激将，恼怒至极时爆出未变声的奶音，如牛奶软糖般柔韧耐嚼。
王一博微挑了下眉：“哦。”
“叮咚。“刚要进门的新客人愣在那里，被震得一脸茫然。
肖战“嗖”地红到脚尖，胸肺呼吸如风箱，羞愤欲死地飞速将狗耳朵扯下来，鞠躬道：“欢、欢迎光临！”
新客人疑惑地走进来，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你们店里……”
肖战磕巴了一下：“活动……有活动！您不用在意！”
客人点点头，以为是活动头饰：“哦哦。”
肖战还未抬头，就听到门口叮咚一声，店门合上，王一博已经出去了。
“你帮我看着！”肖战将看热闹的包岳扯过来，示意他帮客人结账，自己连板面都没空掰，哧溜从下面钻了出去，近乎狂怒地往外冲。
王一博没走出去多远，肖战对着他的背影急道：“喂！”
王一博没有转身。
肖战气急败坏道：“那是打赌输了！今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
谁知道这个坏心眼会做什么？这种事落到他手里，不就是把柄一件吗？！
王一博看起来对此并不感兴趣：“知道了。”
肖战松了一口气。
王一博眼睫掀了掀：“小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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