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膝弯,耳廓慢慢地红了起来,唇瓣咬得发白,忍着眼眶的泪意,手掌借着抠裤子布料缓解蜂拥的情绪。
这个讨厌的omega体质会让他变得软弱,也会让他变得很倒霉,似乎什么坏事都落到了他身上,糟透了。
肖战胸口轻微起伏着,断断续续地哑声喘息,忍到极致便是抽噎,可他半点不想动弹,缩在角落里,滚烫的泪水啪嗒地落在车内地毯上、膝盖布料上,洇得湿痕漫开。
夜里的人情绪会变得脆弱,肖战不想这样,只能一个劲地擦眼睛,用袖子布料捂住面颊,生怕吵醒前面的人。可惜眼眶越擦越红,泪水夺眶而出,把脏脏灰灰的小脸染上濡湿的颜色。
前面的车门忽然被打开,肖战神经紧绷,猛地抬头。
王一博默不作声地下车,“啪”地关上车门。
肖战原以为他睡着了,羞耻得咬紧了唇,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擦了擦。不管现在是被自己吵醒,还是这人在装睡,都不是好事。
他的心还没放下来,窗边蓦地掉进来一个东西,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兜得一手暖热。
温热的面包是从面包柜里刚取出来的,王一博站在车外面,将手收回了口袋里。
肖战一愣。
王一博:“吃吧。”
肖战:“……”
肖战犟脾气地往回塞:“不需要。”
王一博两指抵住从车窗玻璃塞回的面包:“肚子,很吵。”
肖战手掌微顿,脸皮滚烫地抓着面包,窘迫得要死。委屈的浪一阵阵涌上,他眼眶倏地发红,几乎快要忍不住憋回去的泪意,置气地将车窗按动:“为什么……”
总被他撞见难堪的样子、狼狈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件好事,倒霉透顶。
肖战气息越来越湿,直到泪水狼狈地夺眶而出,湿软的唇通过小口呼吸来缓解情绪,他无措地抠着衣角发泄着,委屈至极:“到底为什么,总是被你……”
救自己的是他,做坏人的还是他,肖战茫然得寻不着方向。
“不知道。”王一博转身靠在车边,在车窗合上的一瞬间,淡淡道:“或许因为,我比较让人讨厌吧。”
车窗将琐碎的声响隔绝在外面,肖战抓着面包,身形顿住。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王一博回应的时候,语气平平淡淡,陈述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破天荒的,肖战那颗委屈沸腾的心脏,仿若搭上了一艘羽毛织成的小船,轻轻慢慢地落下来。
他抓着面包的手指无声收紧,小尖牙咬着唇,原本色厉内荏的警惕模样逐渐软化,在封闭的车内一点点地红了眼。
灼烧着喉口的气息沽滋沽滋往上冒,肖战垂眸,饥饿地扒拉着面包袋子,温热的触感将他的掌心变暖。
面包袋子被撕得“唰啦作响,眼泪顺着耷下来的睫毛,无声地往下掉,溅在裤子布料和手背,烫得厉害。
面包很香,咬下去每一口都浸润着谷物原料的香气,他是真的饿了,只顾红着眼,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直到腮帮子被塞得像只小仓鼠,干燥的充实填塞着喉口,他喉结一颤,鼻音迟滞,粘稠拖曳。
接着,他保持着嘴里鼓鼓囊囊的模样,狼狈地痛哭出来。
“呜……为……”他越哭越凶,就像天塌了一样的委屈,泪水失了控地往下流:“……为什么……是我。”
从头到尾这不是自己选的生活,只能拼尽全力去努力。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只能想着事情熬一熬总能过去。可熬的时候忐忑又不安,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茫然无措的方向,手底的左右选项,会让他犹豫很久。
肖战不知道分化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但分化成omega之后,做很多事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变得很容易崩塌,身体在刺激之下也不受控制。
先前还差点被人拖进包厢做很可怕的事。
此刻后怕还残存在骨子里,无人可以倾诉,他所有的强撑都在遮掩着自己的害怕,生怕被这个讨厌鬼看出来,但又因为被这讨厌鬼救了,所以饥饿让人的情绪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肖战哭得乱七八糟,蜷缩着坐在后座的地上,以免弄脏座椅,滚烫的面颊埋在膝弯里,声音隐忍而崩溃,肩膀一抖一抖。
“我不想……”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地哆嗦着,两只手拽着裤脚,扯得掌心发白:“我也不想……呜……这样……”
哭到极致便是抽噎,被封闭环境下几近窒息的感觉笼罩着,反而有种在隐秘环境下肆意宣泄的安全感。
从一开始,他就理不清自己到底在哭哪一件事,脑内任性地将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那个“讨厌鬼”身上,将所有的错都定义为自己没错,是别人的错。
这是一种很任性的做法,肖战知道不对,只是崩溃的时候没头没脑的发脾气。但对方平静承受的话语,就像将落在掌心的他轻轻地揉了揉,哄得他肆意地嚎啕大哭。
车外的少年没有往里看,也没有上车。
哭出来的感觉好了很多,王则胜上车的时候肖战已经哭完了。
王一博慢悠悠地跟着上车,肖战脑袋垂着装睡,水红的眼眶在夜里看不分明。
王则胜见他睡着了,笑着压低声音道:“小孩子还是得早睡。你们两个,一个睡醒了,另一个接着睡了,好可爱。”
王一博懒得应付他对于“可爱”这个词的高频使用率,视线未回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跟着闭目养神。
王则胜:“明早要上课,不困吗?”
王一博:“可以翘课。”
王则胜:“在我这个监护人面前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
王一博:“嗯。”
王则胜嘴里嘀咕着算了算了,将车往西街的方向继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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