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书名:博君一肖:格林尼治
作者:南曜

如果要王一博列举出他人生最怕的几件事,还不许撒谎,那么“肖战不爱我了”一定会列居高位。人类都恐惧未知,而没有肖战的生活,就属于他人生中的未知。

脚伤没有影响到王一博队的进度,排练有时候也是连夜进行的,比赛进入白热化,已经不仅仅是舞蹈水平的比拼,更是各队之间创意和想法的较量。王一博同时还要准备三部戏的试镜,忙得没有喘息的时间。

只有在回到酒店,看向自己肿胀的脚踝,坐在床上隐隐作痛的时候,才会开始想念。如果肖战在,应该会忙着给他冷敷喷药,不会在语言上责怪他,而是眼神中隐隐露出不赞同。王一博才不会承认错误,而是装作没看见,心虚地早早上床睡觉,不熬夜。

通常王一博白天犯了错误,晚上肖战就不会再搂着他睡了,那些事情也不许做。王一博偷偷摸摸地顺着肖战的睡衣下摆摸上去,立刻就会被捉住:“睡觉。”

然后他才会道歉,好像如果不耽误那档子事,他就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他最怕的就是肖战不理自己,怕肖战说:“我不管你了。”

他真的很想再有一次机会,不怀好意地摸肖战衣服下的皮肤,做一些有暗示的动作,然后被捉住手,教训他快点睡。这样他就有机会了,钻进肖战怀里,讨好地说:“肖老师,我错了,真错了,你抱抱我睡吧,不抱我睡不着啊…”

说不后悔是假的,王一博甚至会在失眠时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说几句软话。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肖战绝不是几句话就能原谅他的了,他们之间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宋城问他为什么最后没出道,王一博也答不上来。肖战说过的,因为只有第一名配得上他,他不想让王一博在一个不值得的团上面耗费青春。但是他那天在青鱼又说得很决绝,决绝到王一博可以一字不落地复数那句话。

“我不理解你的什么梦想,在一个没名气的团里唱跳,两年期满之后解散失业。我希望你现实一点,娱乐圈不是给你这种小艺人逐梦的地方,先考虑的应该是生存。”

结果一样,意思也一样,但是王一博就是没办法接受。因为前者是恋人间的欣赏,后者则是高位者对他的俯瞰。如果肖战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

不会的,王一博推开练习室的门,震耳的音乐声瞬间把他包围,绝对不会的。

随着第二期、第三期节目的播出,播放数据和讨论度持续走高,王一博队长大秀的舞蹈片段在短视频平台上收获了不少热度,博主纷纷扒舞,大有风靡之势。

而与此同时的王一博还在忙他的表演课,大段大段的台词要背,每节课都检查。他满身大汗地坐在地上喘气,这种课程并不比跳舞轻松,反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要配合剧情,简直是由内而外地感到疲惫。

老师笑着看他:“挺好啊,保持住,火了也要不骄不躁!”

王一博开了瓶水,一口一口含着喝,闻言鼓起嘴巴,咽了才答:“还没火,有什么可骄的。”

“这还不火?”,老师以为他是谦虚,“我身边人都在看你们节目,上节课的学生知道你和我上课,还拜托我要签名呢!”

徐烛风近段时间营销不断,点开什么软件都有他。王一博本来就累,打开手机更累,于是都是回了酒店倒头就睡,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精力没放在这上,还真不知道节目的热度。

他眨眨眼睛,还有点不信邪,打开手机就看到节目组的群里非常热闹,播放量破了千万大关,导演连发三个红包,并表示晚上要办个小型庆功宴。

这感觉就像在寒冬腊月里生活久了,也不觉得冷,但是某一天突然发现路边的枝条发芽了,身边人早已换上了春装。

王一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红了,他打开宋城的微信对话框,想报告一下这个喜讯,才看见对方已经通知他又接了几个通告,把单子发给他了。他还回了个:“收到。”

王一博:“……”

怎么会这样。

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无知无觉。

没有表演老师调侃的一夜爆红,但是王一博已经很久没有被关注过了。

宋城的意思是现在手里有了更好的片约,除了王一博感兴趣的特警题材外,之前打算去试镜的就都不去了,再挑一挑更高质量的。

王一博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先把本子发我看看,在宋城想再说几句的时候,他抢先打断对话:“录完节目再说。”

目前节目播放到第三期,而录制已经进行到第五期了。输的队伍必须淘汰队员,而王一博队至今还是最完整的,反而让他的压力更大,怕输了之后队员一时接受不了。

队员的年龄基本都比他大很多,一位元老级的舞者候场时过来拍他肩膀:“队长,什么都别想,享受在舞台上的时间就好。”

王一博看着他,点头。

他曾经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过这句话,要在舞台上卸掉全部的包袱,不要去想结果。但是今天真的做不到,因为他身后是队员,输掉比赛的结果不是队长离开,而是他们来承担。

他肩上第一次背上了担子,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确保不会影响到团队,他是在一个团体中跳舞。

在练舞室做整体的排练时,所有人的脚步踩成一声,王一博跳着跳着突然停下来,大家还以为他是脚伤发作,表情变得很紧张。王一博掐着腰,在镜子里看着这一屋子人,发自内心地笑,笑得傻傻的,说:“真好。”

他讲不出什么热血的话,只知道说真好。

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努力,缠着肌肉贴,喝着养生茶,在音乐响起时,跳出同样的动作。节目组不仅向大众介绍了街舞,更是给了他们一个舞台。

那时队员也在笑,没人笑他傻,因为所有人都笑得一样傻,在镜子里和彼此对视,也站着说,是挺好。

主持人在为他们的节目热场,王一博转身,和所有队员的手搭在一起,重复舞者送给他的话:“什么都别想,享受舞台就好。”

但是,王一博添上了自己的:“我们一波王炸,只赢,不输!”

庆功宴定在录制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导演被人灌得半醉,脸上红彤彤的,倒也看不出黑眼圈了。他一定要敬王一博一杯,“一博,多的话就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很北方人的祝酒辞,王一博听着还挺亲切,也一饮而尽。

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与自己和解,王一博把酒杯放回桌上,盯着长寿面笑笑。

今天也是一位工作人员的生日,饭店赠了一大碗长寿面,窝着双黄蛋,放在转桌上让大家都来沾沾喜气。很久了,也没有人夹走那颗蛋。

这一碗面放在精致的菜色里并不起眼,也不会有人非要在一桌子菜里吃一筷子荷包蛋。王一博看了一会,发现蛋已经被面的余温热熟了,看上去没有溏心的晃动,还是拾起筷子,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他突然就明白过来肖战说的话,人不是一定要二选一,可以走第三条路。将就的选择不是选择,他值得更好的。

肖战从没有否认过他的梦想,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想他被现实耗尽,要为他找到更大的舞台。

王一博打开手机,翻找宋城发给他的通告单,然后问他:“下周六没工作吧?”

宋城回:“暂时没有,你那天有事?”

“嗯,帮我把周六留出来。”

宋城没问他具体是什么事。自几周前王一博见了肖战之后,状态就好了很多,让宋城放心了一些。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分手了就是分手了,王一博应该洒脱。

——如果同意他请求的宋城能提前知道王一博周六要去干什么,估计会拎着刀杀去他家。

肖战的朋友圈很久都没有更新了。

他本来就发得少,王一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屏蔽了,才会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有一天早上,肖战发了一杯洒在桌上的水,配文是:“捣蛋鬼。”王一博才找到机会,评论道:“是坚果吗?”

“是。”

坚果是肖战养的小猫,王一博和他在一起时就有了。后来因为两个人工作都忙,没时间照顾,就送回老家,让肖妈妈帮忙养了一段时间。

分手时还没有接回来,王一博上次见它还是半年前,惊喜之余又有点想,给肖战私信,问能不能让他看看。

离婚之后,孩子也是要见爸爸的。王一博心下打鼓,但是实在忍不住,小猫咪黏人又可爱,摸舒服了还会打呼,他是真的想看看,又怕肖战不会理他。

肖战发了段视频过来。

短腿猫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肖战叫它:“坚果,过来!”就乖乖地蹦下来,把脑袋送到他手里。视频停止在坚果舒服得眯起眼睛。

王一博把视频反复看了十几遍,控制不住地点播放键,听肖战的声音。

他以前也会叫他的:“王一博,过来。”

他还愿意看他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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