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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禚邺因为酒精上头而闭眼小憩,江寓开车很稳,他闭上眼没什么感觉就回到了家。
禚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感觉就变了,像江寓见到他的第一面那样,眼神淡淡的,貌似心中有事。江寓没吭声,开了门先进去,换了鞋就往里走去。
禚邺视线有些失焦,他低头吞咽了一口,扶着鞋柜,低声叫住了脚步声的主人:“……江寓。”
江寓腰酸背疼,垂着肩膀的手放缓,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禚邺,两个人各自安静了两秒。江寓想到什么,准备去扶他一把,但刚走出一步,禚邺就恰好抬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对他说:“晚安。”
江寓愣了一会儿,看着禚邺说完晚安以后兀自换鞋,脱外套,不太清楚他这是不是喝醉了不清醒。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江寓不是拖沓的人,他抿了抿唇,开口问:“……你有话讲吗?”
禚邺俯身摆鞋的身影一滞,而后好几秒他都没动。
半晌,禚邺直起腰来,不溢于言表地道:“想喊喊你,没事,睡去吧,挺晚了。”
江寓垂眸,说:“下次如果喝了酒,可以先问问我,我能接你就接,不能再选别的法子。”
禚邺叹出一口气,他想到江寓进门那个瞬间自己的错愕,心中腹诽。他靠着顶墙的鞋柜,凝视着江寓:“为什么呢?”
江寓平淡道:“索取者自然要付出,有来有往,我心里好受些。”
索取。
江寓在说他发热期的时候自己坚持不懈的人掐着时间咬的他那几口——禚邺眨了眨眼,安静了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
有来有往。
禚邺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嗯,那就这样说好了,睡吧,累了。”
江寓转头上楼。
明明最开始是在问自己有什么话想说,结果演变成江寓的发言。
禚邺抹了一把脸,从玄关走进客厅,听着楼上的脚步一步步离他远去。他坐进沙发,双手架着膝盖,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指腹抵着眉心,短促呼出一口气。
双眼发烫的感觉非常明显,后知后觉的钝痛秉持着该来的总会来的老话席卷着他酒后容易敏感的大脑。
禚邺焦躁地咬了咬嘴角,固执地盯着地板某处,半晌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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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寓关了卧室的门,打开卧室的灯,不知不觉想到了禚邺身上的酒味,应该喝了挺多,又猝不及防意识到了江谨的信息素味。
江寓站在房门内,忽然了然。
这应该是个无解的,烈酒的气息,想到江谨,包括禚邺本身身上信息素的酒精冰块气味,也想到江谨。
他都可以联想到的东西。
便不用怀疑禚邺在想什么。
所以禚邺今天喝了酒以后情绪不高的样子是因为想起了故人。
江寓摆摆头,低头闻了闻袖口,觉得有酒的味道,短暂思考了一下,还是打算去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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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栢礼花了一周的时间把江寓“感化”,让江寓把他从黑名单里把他给放出来了。
其实就等于谈栢礼自己把自己洗礼了一遍。
江寓说等他什么时候有了个明确的目标,不要再跟他说废话的时候就把他放出黑名单。
谈栢礼花了一周的时间进行选择,这一周江寓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而谈栢礼换了个电话打过来的内容,是直接的结果。
“下周三,我和能婉灵的婚礼,诚邀你来参加。婚礼邀请函我明天叫人给你送到公司去,提前给你说一声。”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江寓刚从公司出来,这个结果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谈栢礼这个性子会宁死不屈,于是有些错愕,紧接着他的贺喜到来:“恭喜,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那头的人怅惘地叹了口气,说:“忽然觉得我比你好太多。”
江寓刚刚按下开锁键,闻声花了一秒反应,一笑:“跟我比什么。”
“我好歹是给了时间做选择,你不是被逼婚?而且…能婉灵还行,我这次说真的,真的不能在真,我们现在没感情,但是结婚后的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只要能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亲情也就胜于爱情了……好吧,其实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爹威逼利诱,我权衡利弊过后,又和能婉灵商量了,还是选择了结婚。而且我觉得吧…也不一定不会日久生情。”
江寓坐在车里,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无所谓道:“你还是别跟我比,我向来运气很差,你这行为就像倒数第二的人跟倒数第一的人洋洋得意。”
谈栢礼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不说了,这么晚打扰你,你休息吧,挂了啊安哥。”
江寓嗯了一声:“晚安。”
婚礼邀请函在第二天如约而至,江寓忙着没拆开,等到下午了休息下来才拿起来看了看,还有提前送过来的伴手礼。
江寓没忘给禚邺说一声,禚邺对此表示他会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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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禚邺在卧室把一份比较紧急的文件看完,有个附件需要确认,便往书房去,这才发现书房的灯还开着,那束光在昏暗的走廊里烨熠突兀,从门缝里投出来的光线细细一丝镶嵌在地板上。
禚邺想起他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江寓在书房处理工作。
现在还在忙?
禚邺把歇开的门推开,看了眼里面——书桌上趴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累了觉得困,想趴着休息一会儿结果睡着了。
禚邺走进去,合上门,趿着拖鞋的声音也没能把睡觉的人吵醒。
要说他和江谨性格什么方面都不像吧……这闷着头不服输的精神倒是一模一样。禚邺从他手里抽出那支盖着笔帽的钢笔,笔身还有江寓手心的温度。
禚邺轻轻叫了他一声,江寓没反应。虽说现在天气转暖,春意绵绵,但这样睡依旧容易感冒,禚邺叫了他两声都没醒,便伸手拍了拍江寓的脸。
“江寓。”
Omega的脸很软,无论Omega是甜甜的还是冷冷的,他们的肌肤生来都很细腻,禚邺碰了一下就收了手指,全然没有了平时得心应手,他踟蹰了一下,转身去卧室拿了件足够大的外套回来给他盖上。
最后也没有打扰江寓睡觉,在他身边弯着腰查了一下电脑的附件。
电脑里没有重要的东西,之前只有些禚氏集团的文件,现在多了几个江氏的。
禚邺滑动鼠标滑轮,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禚邺看了眼他的后脑勺,继续查看文件。
果不然江寓醒了,禚邺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说:“困了就回房间睡,坐着睡对腰不好。”
江寓蓦然转头看着他,禚邺余光感受到了江寓的反应,这才扭头和他对视上,Omega脸上睡上了印子,双眼惺忪,有些熬夜过后的红血丝,一脸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朦胧和茫然,额角的发丝也被压得贴在了皮肤上。
禚邺下意识想伸手给他抹一下,谁知江寓抖着缩了下脖子,躲开了禚邺的触碰。
这下禚邺愣了,江寓也愣了。
禚邺举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道:“头发,乱了。”
江寓的反应着实少见,他眨了眨眼,慢吞吞的伸手随便薅了一把头发,涩声说:“嗯……谢谢。”
禚邺貌似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窘迫。
这让他对刚才江寓的反应更加好奇。
禚邺看完了附件,关了打开的程序窗口,说:“还要忙吗?我用完了。”
江寓肘着桌面,拇指和中指按压捏着两边额角,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安静了一会儿道:“不用,关了吧。”
禚邺把电脑关机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江寓十天有八天都在熬夜,禚邺知道突如其来的意外带走了江家的主力,江寓交接工作上会面临各种麻烦,这种事情在他接手禚斐工作的那段时间感同身受过,所以没有过问,也没有说过什么,毕竟他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但现在看到江寓双眼熬得发红,整个人都风僝雨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道:“……如果有什么难处和问题可以跟我说,我说不准能帮你。”
江寓闻声抬头,看了眼禚邺,那双眼睛在灯光下照得亮亮的,让禚邺又想到江寓发热期刚来的时候,他觉得江寓在哭。
“没事,目前没问题。”江寓收拾了桌面上的纸质档文件,感受到身上有东西滑下去,这才发现他身上搭了一件不是自己的衣服。
江寓短暂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站起身,收拾好文件,又把禚邺的大衣规规矩矩地折好,还给了他,禚邺接过,抢在他说话之前道:“不用谢。”
被堵了感谢词而微微张着嘴的江寓:“……”
“以后要是要工作到很晚可以拿床小毯子临时睡会儿,但还是建议尽量不要在书房睡。”禚邺不知为何这样咸吃萝卜淡操心。
但江寓不仅安静地听了,还答应了:“嗯。我知道了。”
禚邺满意离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明天好像是……谈、谈…”
江寓在他后脚,幸而没撞上:“谈栢礼。”
“谈栢礼的婚礼?”
“今天。现在是周三深夜一点半。”江寓说着,觉得他糊里糊涂的样子挺好笑。
禚邺恍然大悟,淡定的哦了一声,说:“……行。快去睡了,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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