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宠溺

殿外的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恭声禀报:“娘娘，陛下回宫了，现在正往咱们宫来了呢，只是，只是……”

内侍不敢抬头，吞吞吐吐的支吾着。

可把澜绿急坏了，“你倒是说啊，只是什么呀？”

“到底怎么了？”言若雪声音也沉了下来。

内侍战战兢兢，最后一咬牙，张嘴说道:“陛下抱着个人，听说从宫门口下了马车，就一直抱着，好像……好像还是个男子！”

言若雪瞬间脸色苍白，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嘴唇都有些哆嗦。

“男子？抱着一个男子！”

反反复复的自言自语，吓的内侍立刻就跪了下去。

“娘娘！”

琬柒上前扶住失魂落魄的主子，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言若雪，一时也慌了神。

“雪儿！”

王一博大步走了进殿来，激动的喊着言若雪。

言若雪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王一博怀里的人，那人身型颀长，清瘦单薄，一袭红色纱袍裹在身上，微微有些凌乱，越发显得腰身盈盈一握，被王一博稳稳的抱在怀里，男子的脸整个埋进了王一博胸膛，只露了一个后脑，一头柔顺的黑亮长发，随意用红色发带扎着，就这一眼，言若雪就知道，这是她的阿战，她从小宠到大的弟弟。

“阿战！”

眼泪瞬间就从言若雪眼中砸落，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几乎踉跄着走到王一博跟前，声声喊着:

“阿战！阿战！”

她指间颤抖着抬起，想去抚摸埋在王一博怀中人的小脑瓜，可是又像怕是惊扰到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在裙摆上蹭了又蹭，甚至连抚摸都怕伤着她的珍宝。

殿内的琬柒，澜绿，一屋子宫女，内侍，都被这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然后他们就看到在他们印象中一向冷情的帝王，看着怀里人，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宠溺的，声音，轻声哄着人。

“阿战乖，你不是找阿姐吗？我带你来找阿姐了！”

是的，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有称朕，他说的是我。

听到王一博的话，言若雪更是激动不已，终于上前轻轻摸上阿战的脑袋。

“阿战！我是阿姐呀！阿战……”

离得近了言若雪才闻到肖战身上浓重的酒气，她茫然的抬起头，不解的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意会，眼里闪过落寞，一瞬即逝。

“他喝了酒，吵着要找阿姐，我只好带他来见你！”

言若雪点了点头，怜惜的一下一下顺着肖战的黑发。

“阿战呀！阿姐在这呢，你看看阿姐好不好？”

肖战许是听到自己名字，意识不清的又往王一博怀里拱了拱，王一博连忙又抱紧些，让他贴自己更近一些。

他贴着他的耳朵，缱绻轻语:“阿战，你不要找阿姐吗？阿姐就在这呢！”

肖战不耐烦的又拱了拱，却清醒了不少，小声嘟囔“好吵！”

说完抬起了头看向言若雪，眼睛半眯着，努力看清来人，许是认出了言若雪，眼泪瞬间滚落。

“阿姐！战战会很乖的，你别不要战战！”

言若雪心疼的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上前抱住肖战。

“阿战不哭，阿姐疼你都来不及，怎会不要你呢，我的傻阿战！”

肖战在王一博怀里抬头的一瞬间，殿内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琬柒终于知道自家娘娘口中的倾国倾城究竟是何种颜色了。

眼前人一拢艳丽红衣，玄纹云袖，胳膊因为本能攀在王一博颈上，漏出纤白皓腕和葱白指尖，低垂着眼脸，半睁不睁，让那双勾人夺魄的瑞凤眼更加风情，肤若凝脂，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点睛之笔便是那唇下的一颗小痣，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在那张脸上真真正正风骨妖妖，翩若惊鸿。

任何美在他面前恐怕也要失了颜色。

此刻的王一博心疼的快要疯了，紧紧看着那张自己失而复得的脸。

手忙脚乱的替他擦着泪，嘴里不住哄着:“阿战最乖了，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

肖战翻身从王一博身上下来，跌跌撞撞的去抱言若雪:“那阿姐抱抱战战，战战就不哭了！”说着一头扎进言若雪怀里，像从前一样撒着娇，不肯起身。

把怀中低泣的弟弟捞出来，看着他那张迭丽绝美的容颜，和满是委屈的明眸，她心中难过极了，整整七年未见呀！他的阿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她真的好想问一问，阿战这么多年你去了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阿姐！可是她不能问，或许也没资格问。

她只知道，她的阿战此刻委屈坏了，言若雪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安抚，忽视了一旁因为肖战突然离开怀抱，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的王一博。

王一博此刻只想把他的阿战他的宝贝抱在怀里，他的阿战没有穿鞋，一双白玉足踩在了冰冷的地上，心疼的他直皱眉，但是他知道此刻没有人能把眼前久别重逢的姐弟分开。

后来怎么样了，琬柒继续回忆，后来公子哭的累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本以为今天公子肯定就在未央宫住下了，谁知道，陛下一言不发，上前一把将人横抱起来，直接摆驾回了长乐殿。

这下众人更加傻眼了，看向自家娘娘，娘娘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嘴角却笑了笑，没有一丝不开心，这是什么情况，可从来没有人在长乐殿留宿过，就连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也不成有过呀！

原来陛下真正满心满眼爱着一个人，宠着一个人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认为陛下是因为公子是娘娘弟弟才如此厚待的，眼神骗不了人，刚才陛下看公子的那个眼神满是深情，爱意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再后来，娘娘意外过世，让她跟着公子，好好照顾公子。

自从娘娘走后，公子就再也没有笑过，日日宿醉，与陛下关系更是降至冰点，她知道公子心中有一个巨大的心结，娘娘临终时劝公子放下，可是公子放不下，这个心结别人帮不了，只有他自己能解。

身后的小丫头许久不说话，肖战回过了身，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吧！说完就向阁内走去。

琬柒知道前几日陛下下了朝，朝服都来不及换就过来哄着公子用早膳，刚用完没多久，公子就发了脾气，隐隐约约听着好像说什么，出战奚丹，必须去，陛下不准，闹了个大不愉快，到现在陛下还躲着公子呢。

“公子，奴婢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奴婢知道，娘娘知道您现在一直不肯放下，会心疼的！”

肖战身躯一震，酸意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四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喃喃自语“或许，是时候真的放下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身姿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