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王一博微微皱着眉,听着兵部禀报着边疆的军情。
官员们敛着气息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陛下,郎小将军才到边疆,奚丹王洛行康就不顾脸面,往我军营投毒,动我军粮草。在边关城池屡屡试探,弄的人心惶惶,百姓们叫苦不跌呀!”
“简直欺人太甚!这两军还没交上兵,他们奚丹军就如此宵小行径,怕是郎小将军应付不来呀!”
“应付不来?那朕要他何用?”
王一博淡淡向下撇了一眼,天下王者气势不自觉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陛下!”
帝师钟白上前行臣子礼。
王一博轻抚了一下额角,他的这位老师,堂堂帝师,一身才气,清高自傲,轻易不会在朝堂上说话,但凡开口,都是叫他为难的事。
多年师徒,钟白又怎会不知王一博心中所想,看着这位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的年轻帝王,钟白其实有些动摇和不忍的。
但还是开口说道:“郎家军与丹溪的长刀卫交战多年,虽并未吃过什么大亏,可是论战力郎家军有无胜算想必陛下比微臣还要清楚。这几年来郎家军也只是试探,并未真的进犯,忽然大释更换部署,连长刀卫主帅单染都亲自赶往招铃关,陛下就不可掉以轻心了!”
郎家军是跟着先祖皇帝开创南朝的国军,虽然早些年受过创伤,然战力依然斐然,如今却被钟白说成不抵敌军,朝堂上顿时哗然。
钟白没有搭理,回头看向兵部长史季节,季节示意。
上前说道:“陛下,昨天丑时,郎小将军传了口训回来,请求支援。”
这奏报都没有时间写了,派心腹传口训,这便是最紧急的情况了。
大殿上一时都沉默起来。
“陛下!”
“老师,让朕再想想吧!”
王一博知道钟白是何意,也知道奚丹王洛行康是何意,为何偏偏是此时,他真的不想啊!他怎么能呀!
“陛下何需在想,派我前去就是!”轻朗悦耳的年轻男子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入眼的就是映着晨光,黑衣如墨,身姿倜傥的俊美身影,众人怔愣的功夫,年轻男子已经缓缓向殿内走来,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王一博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几乎就要坐不住了,脸色也越来越黑。
众朝臣心中震惊不已,是肖将军,那个才殊绝绝的肖将军,真的回来了。
他们只知道一年前陛下找回了肖将军,后来花了大量人力财力为其建了一座听风阁,天子赐名“枭朗阁”取谐音肖郎。
虽然无名无份,却是荣宠至极,如今见到这等天人之姿,可想而知传闻非虚。
当年还未及冠的少年,就已经足够惊艳整个南朝,而如今看着眉眼舒展,身姿窈窕的年轻男子,愈加风韵惊世,让人不由得恍惚,此等倾城绝容,除了人间帝王,又有何人可以相配?
世人除了惊叹,竟说不出别的,别说无人敢置喙,就是提人名讳都觉亵渎。
再后来宫中骤然失了皇后,众人对皇上的后宫更是讳莫如深了。
已是深秋,肖战裹着一身寒气,肃着脸走过一众朝臣,只在路过钟白时点头示意了一下,钟白下意识颔首,有一瞬间恍惚,他差点就忘了这个年少盛名,风华绝代的少年也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弟,只是多少年了,整整七年,除了午夜梦回,在无人和他提起过少年的只言片语。
肖战不在乎他的出现给多少人带来的波澜,抬头,清冷的眸子闪着碎光,无一丝犹疑,直直向着上首的帝王跪了下去。
“陛下,肖战请命,出战奚丹!”
王一博彻底坐不住了,他太想斥他一句“胡闹”,他的阿战那般娇弱,怎能跪着呢,勉强压下心头酸涩,王一博开口,声音已看不出异样。
“你站起来,朕与朝臣正在商议,你再旁听着就是!”
“陛下犹疑一刻,我招铃关的百姓与将士就多一分危险!”
肖战抬头与王一博对视,丝毫不肯退让,此话说的掷地有声,冷白的面庞也越发清俊。
“他洛行康不过就是逼我应战,胆敢犯我疆土,欺我百姓,那他就得把命给我留下!”
这一刻,当年在战场上凛凛威风,骁勇善战的南归少将军好像真的回来了。
王一博看着眼中仿佛淬着寒冰的肖战,心中狠狠一疼,他的阿战还是这么倔强,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天子骄子的少年郎,独独不是他王一博后宫的宠妃。
但他忘了,那个曾经一心只想做他宠妃的少年,是被他亲手推开的!
“你早已不在朝,又无官职在身,南归军早已散了编制,朕就算将帅印交还与你,你又如何服众。”
他知道难不倒他的阿战,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肖战笑了笑站起身,面向朝臣。
“没错,我肖战如今孑然一身,无职无权!”
他眼神扫过一众大臣,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
“但是,佑我南靖,护我百姓,忠君主,除外敌,不死不归,不破不还!”
大臣中早已有人安耐不住,难掩激动,这是南归军的军旨,军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肖战忽然高声喝道:“我南归十三将领可在?”
早已在肖战出现就控制不住的左魏上前一步行跪礼,“南归军中郎将左魏,拜见少将军。”
这声少将军,让过了不惑之年的粗汉湿了眼眶。
“南归军中郎将顾荣,拜见少将军”另一年轻将领上前,脚步都踉跄了,他的少将军,他们军中的神祗,终于回来了。
“南归军右先锋路子宴,拜见少将军!”
紧接着南归军八大校尉上前齐拜
“少将军,末将也替家兄顾响向您拜礼,知道您回来,他定会含笑九泉的。”顾荣想起兄长,难掩心中悲愤。
肖战动容,眼眶顷刻间就红了个彻底,当年他的离开,让南归军备受打击,最后四分五散,有的由家中转圜,做了文官,有的甚至只做了皇宫守卫,却无一人投身郎家军。
当年的顾响,铁骨铮铮被郎相看中,想选其做副先锋,被顾响毫不犹豫拒绝,怒斥郎相不顾家国大义,恩将仇报,陷害少将军,就算南归军不在,也与之不共戴天。
再后来顾响外出喝酒,被人暗杀在酒馆,原因不言而喻。
肖战上前紧紧握着顾荣抱拳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我回来了,就不会让顾大哥白死。”
王一博在肖战回头的瞬间就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此刻看着眼眶通红的肖战,紧紧的攥着拳头,他心疼坏了,现在他只想将他的阿战抱进怀里,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再也拦不住他了。
肖战再次抬起头,环顾跪在下首的十一将领,皱了皱眉“左先锋何在?”
半晌,秦熠才从朝臣中挪步出来。
“末将秦熠,拜见少将军。”他紧紧撰着拳头,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颤抖。
看着这个如今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肖战感慨万千,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许久才道:“不提前尘往事,我只问你,还想不想归队?”
秦熠猛然抬头看着肖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可以吗?他还配吗?他的公子怎么还会要他?
“阿战”王一博在后面出声制止。
肖战不理,“我在问一遍,左先锋秦熠,可要归队?”
“南归军左先锋秦熠拜见少将军。”
秦熠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哪怕赎罪。
肖战点头,受这一礼,他回头朝王一博再次跪了下去。
“陛下,我会重新召回南归军,南归军是我一手创立,我有信心,召必回。”
此话一出,朝堂上再次哗然,就连钟白都皱起了眉头,当年陛下有多忌惮南归军谁人不知,功高盖主,挑战帝王的权威,自古有几人善终。
然而王一博看着意气风发的肖战,露出了上朝已来的第一个笑容,宠溺又释然。
如今哪还会有忌惮,他唯恐给他的阿战不够多,只要他肯要,江山拱手又何妨。
他的少年是骄阳啊,他不该私心禁锢,折断他的羽翼,他要看着他高飞。
“准奏,册封肖战为我南朝南归大将军,重新召回南归军,择日赴边。”
“末将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王一博站起身,从随侍手中接过帅印,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阿战,肖战跪迎,双手过头,等待授印,他看见王一博走向他,郑重的将写着归字的帅印稳稳的放在了肖战手中。
肖战刚要起身,忽然手中一凉,发觉手中多了一个扳指,是王一博平时从不离身的,他不解的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倾身将他拉起,温柔的把帝规戴在肖战手上,猛的向上举起。
向着众臣宣道:“戴着它,大将军所到之处,如朕躬亲”
阿战,就让它替我陪着你,祝你早日凯旋。
岂止如朕躬亲,帝规,正如其名,是历代皇帝信物,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手拿帝规者可训斥皇帝,甚至废黜,此种殊荣实在骇人听闻。这些肖战当然不知,但是他知道这是王一博给他的心意,佑他平安,这一次,他收下了,稳稳的戴在指间,这一戴,就再也没有摘下过。
肖战转身,高举帅印:“众将听令!”
“末将在!”
“七日之内召回所有南归军,告诉他们,我肖战回来了!”
“谨遵大将军军令!”除了跟过肖战的南归军,没人能体会他们此时的激动,血液仿佛都重新沸腾起来。
“七日之后,随本将军赴招铃,破奚丹。”
“誓死追随大将军,赴招铃,破奚丹,不死不还。”
战士们铿锵的声音在大殿回荡,七年没有磨没南归军的士气,他们的军魂回来了,真正的南归军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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