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把深山镀一层黄金,温柔的晚风推不动暮云,野径的头埋入荒林老鸦绕树悲啼数声。
营帐之中正在激烈的讨论,肖战一个人走出帐子,望着这黄沙盖地,绵延无边的疆场,忽然就格外思念皇城,思念王一博。
这已经是他到招铃关的第十天了。
十日前他与父亲赶到招铃关时已是深夜,却见边关依旧一片灯火通明,将士们个个严阵以待,神情肃穆,明显已经已经征战过一场,伤亡颇为惨重。
将士们听闻言侯前来,瞬间军心大震。
言侯免了众将拜见,军情紧急,召来几位长期驻守在招铃关的将军,连夜了解军情,就开始商议部署。
原来自郎世轩回京之后,副将曾万达一直严防死守,却还是在前夜,被敌军偷袭,虽然已有防范,但是敌军相当悍勇,我军根本不是对手,伤亡惨重。庆幸的是,正在不知所措时,等来了言侯。
“侯爷,您可算来了,将士们这下终于有主心骨了,这场战打的真是窝囊透了!”曾万达愤慨道,他是招铃关此时最高将领,对于死伤的同袍,十分心痛也十分自责。
“曾将军辛苦了,稍安勿躁!”
言侯脸色严峻,一句话却莫名的安抚了曾万达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见言侯侧身,就看见言侯身边立着一身劲装,白净俊俏,英姿飒飒的年轻小将,小将似乎说了什么,眼看着言侯紧绷的侧脸,一瞬间柔和许多,他犹豫着,还是问到:“这位是?”
“犬子肖战,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左先锋!稚子年幼,以后还请曾将军多多替本侯磨练磨练。”言侯拉过肖战,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骄傲与疼惜。。
“原来是小世子,失敬失敬!”
还不等肖战上前回礼,营连就被人掀开,焦急的说道:“侯爷,将军,咱们探子来报,敌军今夜要发起第二次攻击。”
言侯立刻走到沙盘前,拿起指挥杖,沉思片刻,点了几处:“这里立刻加强布防,将能调过去的士兵都调过去”
说完又指了几处,“这里布防,适当松一些。”
然后他又回身招来他的副将姜汤吩咐:“告诉下边,做好随时作战准备,打起十二分精神。”
姜汤领了命,转身出去了。
曾万达也将调整布防的命令,吩咐下去。
几个将军面面相觑。
“本侯带的人不多,却个个精良,适合近战。因此防御还要辛苦咱们边关将士了!”
见几个将军不解,肖战上前说道:“敌军三日前发起偷袭,按理说短时间不会再次发起攻击,但是他偏偏选择今夜,很有可能敌军已经收到言侯带着援军赶到的消息,其一,他们可以趁着我父亲对军情不是很了解时,发起奇袭,其二,他可能只是为了试探,试探一下咱们援军的战力而已,父亲意思很明确,既然要来,就不能让他们白来,如果第一次试探不能震慑住,只会让敌军气势大涨,因此,这一次必须要胜,而且要巧胜,无论敌军从何处进攻,不外乎布防减少的那几处关卡,让士兵们象征性的抵挡即可,目的是放他们进来,随后就要咱们擅长的近战,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讨到便宜,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咱们在他们撤离的关卡严家布防就会让他们更加恐慌,以后在想偷袭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肖战说完,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向言侯。
言侯看着刚刚还自信满满,意气风发讲述头头是道的儿子,转眼就眼巴巴的在求表扬,心都跟着软了下去,眼睛也跟着不动声色的弯了弯。
他确实很赞许的,肖战从小自懂事起,每次巡营都会带着他,但是肖战调皮,没有长性,去了要么练武,要么疯玩,他只知道他武功尚可,从来不知他军事造诣也是极高。
“不错,本侯与西凉落雁军交战多年,听你们表述,这支队伍应该只是模仿落雁军而已,虽然目前我们不知道原因,但众将士也不必过于恐慌!”
将士们听完肖战的解释,又听了言侯的话,心中都安定下来。
丑时刚过,敌军发起了攻击。
士兵们如约放松关卡,让敌军深入。
其实看着本来严防死守的关卡忽然轻松突破,领头的敌军将士是有警觉的,奈何此次是带着任务前来,无论怎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回头看了一眼骑在马上蒙着面的黑衣男子,压低声音说:“恐怕有诈,殿下小心!”
黑衣男子清朗的身音传来:“你们不用管我,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就行。”
将领眼中似乎闪动着泪光,轻声确坚定的说:“我们是奉王命前来,为我奚丹身死,死而何憾?”
黑衣男子不赞许的摇了摇头,却也没在说什么。
忽然喊杀声震天,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兵将他们围住,两军不到片刻就厮杀在一起。
敌军知是中了伏,心中惶急,敌方将领厉声呼喝,重整了队形,率众人向营阵内搏命撞来。阵前南朝军士将五尺五枪交叠刺出,绞成一线挡住敌军盾牌,纷纷抽出窄刃环手刀砍杀起来。
敌军大骇,此招已让他们分寸大乱。不亏是熟识西凉军打法的言侯爷。不等他们再次变换队形,弓弦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敌军彻底被困无可回避。
“我掩护你们,快撤!”黑衣人眼见身边士兵一个一个中箭倒地,心中又急又怒。
他上前拼命挥舞着手中长枪,丝毫不顾自己身上被箭擦出的伤痕。
“战儿,看到了吧!这就是战场,无时无刻都会有人流血牺牲!生死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言侯同肖战以及曾万达等将领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
肖战没有说话,正看着阵营中马上的黑衣男子出神,听闻父亲的话,眼神坚定的回望着父亲。
“所以我们国家才更需要明主,需要良将,需要千千万万忠心的将士,父亲是我不会退缩的。”
言侯背着手什么话也没说。
曾万达看看言侯,又看看肖战,不知二人为何如此感叹,他倒是很兴奋,这一仗终于扬眉吐气。
前方忽然一阵刺耳的马鸣声,有人大喝一声:“快走”
原来正是先前的敌军将领,眼见败局已定,用长枪在还奋不顾身杀敌的黑衣人马后猛的一刺,马儿受惊,瞬间发疯一样向前狂奔。
“果然是他!父亲我去追他!”说着肖战倾身从城楼跃下,不知夺过谁的马也狂奔而去。根本不顾言侯声嘶力竭的呐喊。
“站住!”肖战在身后快马追赶。
就见前面的人,猛的调转马头,见来人是他微微有些错愕,随后低下了头,默默地下了马,轻轻拍着马头,似乎是在安抚。
肖战没想到前面人会停下来,丝毫没有逃跑迹象,等他到跟前也下了马,才发现那人独自站在一处山丘上,望向刚刚激战过的营地,神情分外悲悯。
“你这是在干什么,可怜你的同胞吗,可他们是侵略者,若不是他们先攻打南朝,何至于孤零零的惨死异乡。而且你们也杀了我们很多将士。”肖战不满道,可看见他落寞的样子,心中不大舒服。
“你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发起战争,就不会死人了,追其根本也是自作自受”
“哼,你知道就好,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要我抓你回去。”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他看着肖战一身戎装,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被风吹起的发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你的太子殿下,舍得放你出来了?”
肖战脸色一变,愤怒瞬间涨红了脸:“你少废话,跟我回去。”
落行阳轻呲一声,“小美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格外美!”
肖战刷的抽出宝剑。
“诶,别发火呀,我跟你回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心情不好!”
“所以呢?”
“你借我抱一下!我立刻就跟你回去”
“诶,你还真砍啊”
肖战一声不坑,一剑刺了过去。
“小世子,你在哪?”
“小世子!”
肖战听到有人过来寻他,知道肯定是自家父亲放心不下他,让人过来接应,刚要答应就被落行阳反手制住抱进怀里。
“肖战,今日就不陪你了玩,改日小爷再去看你。”
说完放开他,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肖战气的差点跳脚。
回到营地,人也没抓到,还挨了父亲狠狠一顿训,肖战郁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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